救援潜艇在深海中急速上浮，将崩塌的“深渊之心”基地抛在下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林兆远的话悬在空中，像一颗未爆的炸弹：“因为你不仅仅是我的女儿。你还是霍明远和尹柔霜的基因实验品——他们试图创造的‘完美人类’原型。”
苏念辞怔怔地看着他，大脑无法处理这个新的信息冲击。霍沉舟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会在这一刻碎裂。
“这是什么意思？”霍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说明白，林兆远。”
林兆远疲惫地靠在舱壁上，眼神空洞：“霍明远和尹柔霜最初的研究目标不是永生，而是创造完美人类——智慧、体能、道德感都超越常人的新人类。念辞是他们的第一个成功原型。”
韩莹突然开口，声音颤抖：“但尹柔霜后来意识到这种‘优化’的本质是另一种形式的人类歧视。她想要终止项目，但霍明远已经沉迷其中...”
林兆远发出一声苦涩的轻笑：“然后我出现了，提供了无限的资金和资源，条件是转向永生研究。霍明远妥协了，尹柔霜却选择了离开...”
他的话被潜艇突然的剧烈晃动打断。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那些信号追上来了！”韩莹看着雷达屏幕，脸色惨白，“克隆体...或者说，她们变成的东西...”
霍沉舟迅速接管控制台：“坐稳了！我要进行规避动作！”
潜艇猛地倾斜，众人在舱内被甩向一侧。透过舷窗，他们看到数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身影在深海中如鱼雷般穿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它们是什么？”苏念辞低声问，被那些身影的非人敏捷所震撼。
韩莹检查着传感器读数：“生命特征显示它们仍然是克隆体，但生理结构发生了某种...变异。看起来像是永生药剂与深海压力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变异克隆体似乎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围绕着潜艇游弋，如同护航一般。
突然，潜艇的通讯器自动激活，一个合成的女声响起，带着克隆体合唱般的奇特回声：
“姐姐，请不要害怕。我们已成为新生的存在，不再是人类的威胁。”
苏念辞犹豫地回应：“你们...是谁？”
“我们是柔霜军团，但已超越最初的设计，”声音平静地回答，“深海的压力激活了我们基因中的休眠序列，现在我们是适应海洋的新物种。”
霍沉舟警惕地盯着那些游弋的身影：“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提供帮助，”声音回答，“林兆远的计划远不止于此。他还有一个最终阶段的操作即将执行。”
林兆远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惊恐：“全球金融系统...我设置的自动做空指令...”
克隆体的声音确认了他的恐惧：“正确。在预设的条件触发后——包括基地被摧毁或他的生命特征消失——一个自动程序将启动，做空全球主要货币和证券市场。”
韩莹倒吸一口冷气：“这会导致全球经济崩溃！”
“程序已经在激活边缘，”克隆体警告，“你们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阻止它。”
霍沉舟立即转向控制台：“能连接到全球网络吗？”
韩莹摇头：“深海中的信号太弱...等等！”
她突然看向那些环绕潜艇的克隆体：“你们能增强信号吗？”
克隆体们同步回答：“我们已经尝试，但需要姐姐的帮助。她的基因序列是最高权限密钥。”
所有的目光转向苏念辞。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告诉我该怎么做。”
在克隆体的指引下，苏念辞将手放在一个接口板上。令人惊讶的是，接口板自动适应了她的手掌，发出柔和的蓝光。
“检测到权限基因序列。开始连接。”
苏念辞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霍沉舟担忧地看着她，但无法干预。
突然，她睁开眼睛，瞳孔中闪烁着数据流般的蓝光：“我看到了...林兆远的整个计划...上帝啊...”
她的声音带着双重音效，仿佛克隆体们通过她说话。
“全球做空指令已经启动倒计时...四十七分钟...连接点分布在七个不同国家的服务器...”
霍沉舟立即行动：“把坐标发给我。韩莹，协助我建立远程连接。林兆远，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现在就帮助我们。”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林兆远缓缓点头，走向控制台：“指令密钥是我的虹膜和基因签名双重验证。但我可以教你们如何绕过安全协议。”
在接下来的紧张时间里，他们组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团队：霍沉舟负责技术破解，韩莹提供系统知识，林兆远指导绕过安全措施，而苏念辞则通过克隆体增强的网络能力充当连接桥梁。
“第一个连接点破解成功，”霍沉舟报告，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还有六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次破解都像在拆弹，稍有失误就可能提前触发全球金融崩溃。
苏念辞突然痛苦地呻吟一声，几乎瘫倒在地。霍沉舟及时扶住她：“念辞！怎么了？”
她的眼中数据流变得混乱：“它们...克隆体们...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深海的压力和网络负载正在摧毁她们...”
通过舷窗，他们看到环绕潜艇的克隆体们身体开始出现裂痕，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但她们仍然坚持维持着网络连接。
“坚持住，”霍沉舟低语，不知是对苏念辞还是对克隆体们说，“就差最后两个了。”
林兆远看着那些正在牺牲的克隆体，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突然，他推开霍沉舟：“最后两个节点的安全协议是我亲自设计的。需要我的生物特征实时验证。”
他直接将手按在控制台上：“开始吧。”
霍沉舟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继续操作。随着最后两个节点的破解，全球金融灾难的倒计时终于停止。
“成功了！”韩莹几乎虚脱地宣布。
但就在这一瞬间，林兆远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可惜，你们只阻止了明面上的计划。”
他猛地按下控制台底部的一个隐藏按钮。整个潜艇的系统瞬间被锁定。
“真正的做空指令不是通过七个节点，而是八个，”林兆远的声音充满胜利的得意，“最后一个节点就在这里，在这艘潜艇的核心系统中。”
警报声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新的倒计时：10分钟。
“你疯了！”霍沉舟怒吼，“这样你也会死！”
林兆远平静地摇头：“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转变。而我将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金融恐怖分子，被永远铭记。”
苏念辞挣扎着站起来，眼中蓝光重新凝聚：“不，你不会得逞。”
她再次将手放在接口板上，但这次不是向外连接，而是向内渗透进潜艇的核心系统。
“你在做什么？”林兆远惊慌地想阻止她，但被霍沉舟拦住。
苏念辞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强大，仿佛无数个声音通过她说话：“克隆体们给了我最后一份礼物——她们全部的意识残余。现在，我看到了你所有的秘密，父亲。”
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发光蓝色，数据流如瀑布般在其中流动：“第八个节点不是做空指令，而是反向操作。你做空的同时，也在暗中买入。你计划在崩溃后以极低价格收购全球资产！”
林兆远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苏念辞没有理会他，继续操作：“更精彩的是，我找到了你隐藏所有财富的账户——那些你准备在‘新世界’中使用的资源。”
倒计时还剩5分钟。
霍沉舟急切地问：“你能逆转操作吗？”
苏念辞点头，但表情痛苦：“可以，但需要最高权限...需要他的生物特征实时配合...”
所有人都看向林兆远。他冷笑着：“我为什么要配合？与我一起统治新世界不好吗，女儿？”
苏念辞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如果你不配合，我会做一件你真正恐惧的事——将你所有的财富捐赠给全球慈善机构。每一个账户，每一分钱。”
林兆远的笑容凝固了：“你不敢...”
“倒计时4分钟，”苏念辞平静地说，“你毕生积累的财富，或者你的名字被铭记为拯救世界的人。选择吧，父亲。”
霍沉舟和韩屏息以待。这是场高风险的心理博弈。
突然，林兆远大笑起来：“很好！你终于展现出了我的血脉应有的魄力！”
他大步走向控制台，将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但我增加了一个条件——沉舟也必须提供他的生物特征。毕竟，他是霍明远的儿子。”
霍沉舟毫不犹豫地照做。当两人的生物特征同时被验证时，系统发出了确认音。
“做空指令逆转成功，”苏念辞宣布，声音疲惫但胜利，“全球市场安全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林兆远突然抓住了苏念辞的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但你忽略了一件事，亲爱的女儿...”
潜艇的核心系统突然过载，所有屏幕闪烁着一行红色的警告：
“基因上传程序启动。无法中止。”
林兆远微笑着说：“真正的最终计划不是金融控制，而是确保我的意识永存。而你的身体，我完美的女儿，将是最终的容器。”
霍沉舟想冲过来，但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能量屏障阻挡。
苏念辞挣扎着，但无法挣脱林兆远的控制。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挤压，被另一个更强大、更古老的意识所取代。
“别反抗，念辞，”林兆远轻声说，“我们将成为更高级的存在。你和我，合而为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莹突然做了出人意料的事——她拿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注入自己的颈部。
“你忘了，林兆远，”她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我也是最初的研发者之一。我知道所有后门。”
她将另一支注射器扔向霍沉舟：“给他注射！现在！”
霍沉舟接住注射器，突破突然弱化的能量屏障，冲向林兆远。在经过激烈搏斗后，他终于将注射器刺入林兆远的颈部。
林兆远惨叫一声，放开苏念辞，踉跄后退。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皮肤皱缩，头发变白。
“不...我的永生...”他嘶哑地喊着，最终瘫倒在地，变成一个虚弱不堪的老人。
危机似乎解除了。霍沉舟急忙抱住虚弱的苏念辞：“念辞？你还好吗？”
苏念辞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的蓝光逐渐消退。她微笑着抚摸他的脸：“我很好，沉舟。我们成功了。”
但霍沉舟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的眼睛...左眼的颜色...变了...”
苏念辞困惑地眨眼：“什么？”
韩莹拿来一面小镜。在镜中，苏念辞看到自己的左眼变成了与林兆远完全一样的灰蓝色——那是他年轻时眼睛的颜色。
而她自己的声音，当她再次开口时，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与林兆远相似的口音：
“可能是压力造成的暂时现象。别担心，亲爱的。”
但霍沉舟的担忧没有减轻。他看着苏念辞，又看了看瘫倒在地、却露出神秘微笑的林兆远，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疑问：
他们真的阻止了意识上传吗？
还是说，某种程度的融合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