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从林柔霜口袋里传出的、极其轻微的“嗤”声,如同毒蛇吐信,在死寂的杂物间里清晰得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凝固的空气。
林柔霜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纸一样的惨白。那双总是盛满无辜水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无法掩饰的慌乱。她像是被那声音烫到,触电般地将手从口袋里抽出,动作快得近乎痉挛,仿佛口袋里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然而,晚了。
苏承砚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寒铁,死死地钉在她那只刚刚抽出的手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她那只手上,食指指甲侧面,一道极其新鲜、甚至还在微微渗血的划痕上!那划痕细长,边缘锐利,分明是刚刚被什么东西锋利的边角刮破的!
紧接着,苏承砚那如同淬了冰、裹挟着风暴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林柔霜紧紧捂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外套口袋上。口袋的布料被里面的东西撑出一个小小的、硬质的方形轮廓。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又是一声极其微弱、但在他此刻高度紧绷的神经下清晰无比的“咔哒”轻响,从口袋里传了出来!像是某种开关被仓促关闭的声响。
“柔霜,”苏承砚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口袋里,是什么?”
林柔霜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疯狂闪烁,拼命想挤出惯用的眼泪,可巨大的恐惧让她的泪腺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干涩的惊惶。“没……没什么大哥……是……是我的口红……”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想要拉开与苏承砚的距离。
“拿出来。”苏承砚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沉重的牢笼,将她完全笼罩。他不再看角落里狼狈的苏念辞和沉默如冰的霍沉舟,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小小的口袋上,凝聚在林柔霜那张写满谎言和惊恐的脸上。一种被愚弄、被欺骗的冰冷怒意,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在他眼底深处盘旋。他第一次,对这个他一直偏袒、视若亲妹的养女,产生了如此深重、如此冰冷的怀疑。
“大哥……真的没什么……”林柔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紧紧捂住口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拿出来!”苏承砚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滔天的怒火,震得整个杂物间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伸出了手,目标明确,直指林柔霜死死护住的口袋!
“啊——!”林柔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尖叫一声,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她!她猛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她那只一直捂着口袋的手,借着身体撞击门框的力道和掩护,如同鬼魅般飞快地探入口袋,用力一捏!动作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球被瞬间捏爆的闷响,混在门框的撞击声和她的尖叫声里,几乎微不可闻。
下一秒,在苏承砚的手即将抓住她手腕的刹那,林柔霜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她双眼猛地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毫无征兆地向着冰冷肮脏的地面栽倒下去!
“柔霜!”苏承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冰冷怒意瞬间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他下意识地俯身去捞她倒下的身体。
就在林柔霜身体倒地的瞬间,一个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边缘带着锋利金属棱角的硬物,从她敞开的外套口袋里滑落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积满灰尘和雨水的地面上。
那赫然是一个微型录音笔!
然而,此刻那支录音笔的黑色塑料外壳上,靠近边缘的位置,清晰地裂开了一道不规则的缝隙。缝隙里,隐约可见被暴力捏碎的、细小的电路板和扭曲的金属元件!正是这道锋利的裂口边缘,划破了林柔霜的手指!
苏念辞靠在冰冷的鞍马上,腰后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冷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着林柔霜那堪称影后级别的“突发昏厥”,看着地上那支被捏碎的录音笔,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讽刺的弧度。又是这一招。装病,博同情,转移视线。前世今生,百试不爽。
霍沉舟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地上那支报废的录音笔,又落在林柔霜那张苍白紧闭、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的脸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身,将苏念辞挡得更严实了些,隔绝了苏承砚投过来的复杂目光。
“柔霜!柔霜你怎么了?醒醒!”苏承砚半跪在地上,扶起林柔霜软倒的身体,用力拍打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脸上的怒意被焦急取代,那道录音笔带来的疑虑,似乎被眼前这“突发”的危机暂时压了下去。
林柔霜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眼神涣散,气若游丝:“大哥……我……我胸口好闷……好痛……”她虚弱地说着,一只手还痛苦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
“别怕!大哥送你去医院!”苏承砚当机立断,一把将林柔霜打横抱起。他抱着林柔霜站起身,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角落里沉默的霍沉舟和脸色苍白、眼神冰冷的苏念辞,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声丢下一句:“霍沉舟,看好她!”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柔霜,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屋外滂沱的雨幕之中。
杂物间里,瞬间只剩下苏念辞和霍沉舟两人。还有那扇被踹烂的门,以及地上那支碎裂的录音笔,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混乱与不堪。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烂的门框飘进来,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念辞靠着鞍马,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腰后撞到金属棱角的地方,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咬着下唇,试图站直,却牵扯到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霍沉舟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灌进来的风雨。他伸出手,不是去扶她,而是直接探向她后腰被撞的位置。
“别碰我!”苏念辞像受惊的刺猬,猛地挥手打开他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处,痛得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霍沉舟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沉静无波地看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受伤了。”他的视线落在她后腰的衣服上,那里,深色的校服布料被鞍马的棱角划破了一道口子,隐约透出里面更深色的湿痕——是血。
苏念辞倔强地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嘶哑而冰冷:“不关你事。”刚才那个粗暴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所带来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即使她明白他可能是为了阻止林柔霜录音才那样做,即使她看到了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旧疤……但那种被强行侵犯、被当作工具的感觉,依旧像毒刺般深深扎在心头。
霍沉舟沉默地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带着倔强弧度的嘴唇,看着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痛楚和抗拒。他没有再试图碰她,只是微微侧身,沉声道:“她需要医生。你也是。”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支碎裂的录音笔,“这里,很快会有人来处理。”
苏念辞心头一凛。处理?处理什么?是处理这支录音笔的残骸,还是处理……他们?霍沉舟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她猛地看向他,试图从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墨色。
霍沉舟不再多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然后,他再次看向苏念辞,声音低沉:“救护车马上到。去处理伤口。”
苏念辞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发梢滴落,混合着唇角的血丝,沿着下巴滑落。狼狈,却带着一种脆弱的倔强。
很快,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停在了教学楼外。
冰冷的白色灯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苏念辞躺在急诊室狭窄的观察床上,护士正在小心地处理她后腰的伤口。冰凉的消毒棉球擦过破皮渗血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绷紧了身体。白色的帘子隔开了旁边的床位,但林柔霜那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啜泣声和虚弱痛苦的呻吟,还是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医生……我真的好难受……喘不上气……”林柔霜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娇弱。
“别怕,心电图显示没有太大问题,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神经官能性症状,先吸氧观察一下。”医生的声音平静而职业化。
“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啜泣声更大了。
“别胡说!大哥在呢。”苏承砚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但那份安抚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疑虑?他就在帘子那边守着。
苏念辞闭上眼,努力屏蔽掉那边的噪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腰的伤,疼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霍沉舟。从救护车到医院,他一路沉默地跟随着。此刻,他就坐在她床边不远处的一张硬塑料椅子上,位置选得巧妙,既能将她纳入视线范围,又能透过帘子的缝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隔壁床位的动静。
他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侧脸的线条在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他自己的膝盖上。然而,苏念辞敏锐地捕捉到,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极其缓慢地、一下下地敲击着膝盖骨。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在无声计数的节奏感。
笃。笃。笃。
每一次指尖落下,都像敲在苏念辞紧绷的心弦上。他在数什么?在计算时间?还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床位的啜泣声突然拔高了一个调,带着一种夸张的痛苦:“呃啊!医生!我……我手好麻!动不了了!大哥!我害怕!”
紧接着是苏承砚焦急的声音:“柔霜!医生!快看看她!”
一阵小小的骚动。医生和护士似乎被林柔霜突然“恶化”的“病情”吸引了过去。帘子那边传来器械碰撞和低声交谈的模糊声音。
就在这阵骚动响起的瞬间——
霍沉舟一直微垂的眼帘倏然抬起!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刚才的沉寂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的锐利和绝对的冷静!他搭在膝盖上、原本在缓慢敲击的手指猛地停顿!
苏念辞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霍沉舟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和无声的敏捷,从硬塑料椅子上弹起!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道迅捷的阴影。他没有走向林柔霜那边,反而目标明确,几步就绕到了苏念辞病床的床尾!
苏念辞的床尾正对着林柔霜病床的床头方向,中间只隔着那道白色的布帘。
霍沉舟在苏念辞床尾站定,位置恰好被苏念辞的床遮挡住隔壁的视线。他微微俯身,动作快如鬼魅,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林柔霜病床下方——那堆凌乱缠绕着、垂落在地的监护仪导线和氧气管的阴影深处!
他的指尖精准地掠过那些管线,仿佛早已锁定了目标。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金属薄片,被他如同拈花般轻巧地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那东西薄如蝉翼,形状不规则,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电路碎片,混在医疗设备的管线中,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微型监听器!
苏念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林柔霜!她竟然还在病房里装了这种东西!她刚才那番夸张的“病情恶化”,根本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让霍沉舟有机会动手取出这个监听器!
霍沉舟拿到东西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他直起身,手指一翻,那枚小小的金属片便消失在他掌心。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从起身到得手再到站直,前后不过两三秒钟!隔壁床位的骚动甚至还没平息。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病床上的苏念辞。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念辞在他眼中看到了绝对的冷静和一丝……计划完成的确认。他微微颔首,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沉默疏离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重新坐回那张硬塑料椅子,位置依旧巧妙。那只左手再次搭回膝盖上,指尖又恢复了那种缓慢的、无声的敲击。
笃。笃。笃。
节奏依旧。
但苏念辞的心跳,却再也无法平静。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林柔霜的恶毒和算计,简直无孔不入!而霍沉舟……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监听器的?他刚才那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冷静到可怕的计算……这个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他在这场复仇的棋局里,扮演的又究竟是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隔壁床位的帘子“唰”地一声被拉开了。
苏承砚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眉头紧锁,眼神疲惫而复杂。他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目皱眉似乎忍受着痛苦的苏念辞,目光在她后腰包扎的纱布上停留了一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苏念辞没有睁眼,但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残留的怒意,也带着一丝……她从未在苏承砚眼中看到过的、对林柔霜之外的“妹妹”的、极其微弱的迟疑?
苏承砚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视线转向了坐在一旁、沉默得如同背景板的霍沉舟。
“霍医生,”苏承砚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柔霜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念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念辞,“她的伤,医生怎么说?”
“软组织挫伤,轻微划伤。没有伤及脏器。需要静养。”霍沉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汇报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例。
苏承砚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他再次看了一眼苏念辞,又看了看帘子后面还在低低呻吟的林柔霜,最后,目光落在霍沉舟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某种隐晦的托付:“今晚……麻烦你照看一下念辞。”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很不习惯用这种口吻对霍沉舟说话,“我……先带柔霜去办住院手续。”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又回到了帘子后面。
脚步声远去。
急诊观察室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和林柔霜那边隐约的啜泣。
苏念辞依旧闭着眼,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后腰的疼痛,隔壁林柔霜的噪音,还有……身边那个男人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气息。
霍沉舟没有再说话。只有那缓慢的、如同计时器般的敲击声,依旧规律地响起。
笃。笃。笃。
时间在冰冷的消毒水气味中缓慢流逝。身体的疲惫和后腰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苏念辞的意识开始有些昏沉。就在她几乎要被疲惫拖入黑暗的边缘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金属薄片被掰断的脆响,在她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
苏念辞猛地睁开眼!
霍沉舟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就站在她的床边。他微微低着头,正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掌心中央,正是那枚被他从林柔霜床下取出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监听器。此刻,那枚微型监听器,已经从中裂开,露出了里面细如发丝的电路,被他用两根手指,干净利落地从中折成了两半!彻底报废!
他抬起眼,目光与苏念辞惊愕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寂的寒潭。他随手将那两片废掉的金属片丢进旁边装医疗废物的黄色垃圾桶里,动作随意得像丢弃一张废纸。
“她听不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念辞心头积压的所有疑问和恐惧。
然而,没等苏念辞开口问出任何问题——
“哐当!”急诊观察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目标明确地直奔霍沉舟!他无视了病床上的苏念辞,直接俯身在霍沉舟耳边,用极低、极快的语速说了几句话。
苏念辞只捕捉到了几个零星的、令人心惊的词:“……反向追踪……暴露了……宋小姐……很生气……要求您立刻……”
霍沉舟的瞳孔在听到“宋小姐”三个字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神色!周身那股沉寂的气息陡然变得锋利而紧绷!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直射向病床上的苏念辞!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凝重,有警告,还有一种……被突然打断计划的冰冷怒意!
“待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罕见的急促,“哪里也别去!”话音未落,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苏念辞一眼,转身便跟着那个金丝眼镜男,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急诊观察室!
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冰冷的急诊室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林柔霜那边传来的、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放松的啜泣,还有……
苏念辞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后腰的疼痛依旧清晰,唇上被咬破的地方也传来丝丝痛楚。她望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望着霍沉舟消失的方向,一股巨大的、冰冷的、仿佛被整个世界再次遗弃的孤独感和深不见底的寒意,如同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刚才那短暂的、带着血腥味的“同盟”气息,如同泡沫般碎裂了。
霍沉舟最后那个眼神,冰冷而急迫,像一把锁,将她牢牢钉在了原地。
宋绾卿……暴露……反向追踪……
巨大的问号如同冰冷的铁钩,钩住了她悬在半空的心脏,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