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皇爷思汉飞的心腹,色目第一高手卓和,已在杭州布下天罗地网。
他凭借高超的手腕与蒙古的强势,迅速构建了一个笼罩全城的情报网络。
最外围是遍布市井的地痞流氓;中层则控制了各帮派老大、黑道好手以及投诚的汉人高手;核心层更是汇聚了如毕夜惊师弟烈日炎、黑道霸主 程载哀、年轻高手白刃天等色目、蒙古及汉人中的顶级强者。
整个杭州,仿佛一个巨大的陷阱,只待义军首领们自投罗网。
岳再兴随着人流,坦然步入杭州城。
他并未刻意隐藏形迹,径直来到了杭州城三大青楼之一的 飘香楼。
飘香楼内,丝竹管弦,莺歌燕舞,一派靡靡之音。
岳再兴出手阔绰,五十两黄金随手掷出,老鸨顿时眉开眼笑,热情万分地将他引至楼上雅间。
“公子,典静姑娘已在里面候着了。”老鸨谄媚地笑着,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布置清雅,熏香袅袅。
一位绝色女子正端坐琴案之后,正是名动江南的高典静。
她身着素雅长裙,青丝如瀑,仅以一支玉簪简约挽起。
面容精致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人儿,眉眼如远山含黛,唇色若樱瓣点朱,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最动人的是她那双眸子,清澈如山涧清泉,却又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淡淡哀愁与疏离。
她姿容绝代,琴技冠绝江南,不知令多少豪杰才子魂牵梦萦,却始终对任何男子不假辞色。
但当岳再兴步入房间的刹那,高典静平静的心湖,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圈涟漪。
眼前这青袍道人,容貌俊朗刚毅自不必说,更吸引她的是那股无法言喻的气质。
一种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孤高与沧桑,一种睥睨天下、独立云端的超然,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温暖。
这种复杂而独特的气质,是她从未在任何男人身上感受到的,让她在一瞬间,竟有些迷失。
“公子想听什么?”高典静压下心中的异样,轻声问道,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岳再兴走到窗边坐下,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街道,淡然道:“都可以。”
高典静不再多言,纤纤玉指轻抚琴弦。
下一刻,清越空灵的琴音流淌而出,初时如幽涧滴泉,淙淙铮铮,渐渐转为高山流水,洋洋洒洒。
她的琴技已臻化境,音符仿佛拥有了生命与情感,时而高亢如鹤唳九天,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将人带入一个超脱尘世的意境之中。
连岳再兴这般心志坚毅、历经诸界之人,也不由得微微颔首,凝神静听。
他此行并未过多掩饰身份,只因他深知思汉飞与卓和的思维定式。
如他这等“钦犯”入城,必定是隐匿行踪,小心翼翼。
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光明正大地住进这杭州最繁华的青楼之一,正是利用了这“灯下黑”的心理盲区。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岳再兴赞道:“姑娘的琴技果然超凡脱俗,我已许久未曾听到如此动人的琴音了。”
高典静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冲动涌起,脱口而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弹给你听。”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唐突,俏脸微晕。
岳再兴闻言一愣,随即莞尔,却并未接话,只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邃难测。
接下来的几日,岳再兴便在这飘香楼住了下来。
他身家丰厚,金银不缺,飘香楼自是将其奉为上宾,伺候得无微不至,更严禁闲杂人等打扰。
如此一来,尽管蒙军在杭州城内大肆搜查,却独独漏过了这最显眼不过的飘香楼。
同时,飘香楼作为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每日都有无数消息在此流通。
岳再兴足不出户,便能将杭州城的动态掌握得一清二楚。
果然如他所料,思汉飞抵达杭州后,策划了雷霆行动,借助内奸夏侯标、官捷等人,将复尊旗、存汉会等义军首领一网打尽,屠戮超过五百人,义军力量遭受重创。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毕夜惊的师弟烈日炎被碧空晴格杀,思汉飞麾下折损一员大将。
这一日,高典静一曲弹毕,轻移莲步,来到岳再兴身边,为他斟上一杯美酒。
她黛眉微蹙,柔声道:“岳公子,最近杭州城太乱了,死了好多的人。”
她语带忧惧,眉宇间那抹天然的柔弱,愈发引人怜爱。
岳再兴品了一口酒,淡然道:“放心吧,这种混乱,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心算时间,传鹰应该也已抵达杭州,以韩公度的老谋深算,必有办法助其入城。
杭州这盘棋,快要到图穷匕见的时刻了。
就在高典静依偎在岳再兴身旁,欲再言语之际。
啪嚓!轰隆!
隔壁贵宾包间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兵刃交击、桌椅碎裂与人群惊恐的尖叫呼号!
一直以来维持着表面平静的飘香楼,瞬间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高典静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靠近岳再兴。
岳再兴目光微凝,灵觉早已感知到混乱源头。
那是富商官捷常用的包间。
官捷表面是杭州黑白两道通吃的大商人,实则是义军组织“复尊旗”的副旗主、杭州总负责人,而其最深层的身份,却是卓和麾下的蒙古内奸!
此刻袭击他的,正是复尊旗的向无踪、龙尊义麾下大将红粉艳后祁碧芍、飞凤帮 许傲菊以及其他二十余名各大义军的残存精锐!
另一名内奸夏侯标已被他们先行铲除,如今目标直指官捷!
官捷本身武功不弱,身边更有高手护卫:身材高大、曾是少林弃徒后拜入东海派邪王厉冲门下的白刃天;号称诗剑双绝 的潇洒剑客郑崖;以及性情粗豪、使一柄厚背砍刀的 马临江。
双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交手便是生死相搏!
刀光剑影,劲气四溢,惨叫声不绝于耳,华丽的包间顷刻间沦为修罗场。
飘香楼内的客人、姑娘、龟公们吓得魂飞魄散,老鸨更是早带着心腹钱财不知躲到了哪里。
唯有高典静,抱着她那具古琴,脸色苍白地躲在岳再兴身边,仿佛只有这里才是唯一的安宁之地。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岳再兴所在雅间的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粗豪大汉马临江 跌撞进来,他显然是在激战中被对手逼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