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龙香:“好!那我去拿酒,你去请你的那位袁姑娘下来吧。”
白玉京脸上终于又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轻松:“也好,不过我得先去换身新衣服。”
吃饭的地方就在客栈楼下大厅。
当白玉京带着袁紫霞下来时,袁紫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真的已成了他身边的女人。
两人都换上了干净体面的新衣,在厅堂里最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点着最贵的菜肴,斟上方龙香珍藏的醇厚女儿红。
那三名青龙会弟子依旧如同泥塑般守在门口,目光警惕。
朱大少独自占据一桌,自斟自饮,他那形影不离的黑衣保镖,依旧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白玉京和袁紫霞似乎完全不受这诡异气氛影响,喝酒吃菜,言笑晏晏,显得十分快活。
只有客栈老板方龙香,看着自己珍藏的好酒和昂贵的食材被如此“挥霍”,脸上难掩肉痛之色。
袁紫霞注意到方龙香吃得很少,便笑着打趣道:“方老板,你吃东西起来,怎么一直像小姑娘似的秀气?”
方龙香苦着脸:“当然不是,只是吃自己的东西,总会格外心疼些。”
白玉京闻言大笑,举杯道:“你心疼,我可不心疼!”
客栈是方龙香的,酒菜也是方龙香的,他自然吃得心安理得,兴致勃勃。
他甚至高声叫道:“小二!照这桌上的酒菜,再备上两份上好的,一份送到后面巷子里,给那位戴红缨帽的官差大哥;另一份送给那位卖藕粉的老板!”
方龙香一听,更是恼怒,忍不住道:“那还有一个戴破毡帽的驼子呢?你怎么不一起请了?”
白玉京拿起酒杯,淡淡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据说他们那一帮人,自己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东西吃,而且口味独特,譬如蜈蚣、壁虎、小蛇之类........”
他话未说完,一旁的袁紫霞已听得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忍不住吐出来,连忙用丝帕掩住了口。
就在这时,客栈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骏马的嘶鸣!
那三名一直如同石像般的青龙会弟子,闻声霍然起身,脸上瞬间露出期盼已久的喜色!
只见一个同样穿着青衣劲装的大汉,满头大汗,步履匆匆地闯入大厅。
那三名青龙会弟子看清来人面貌后,脸上的喜色顿时转化为失望,其中两人悻悻地坐了回去。
只有一人快步迎上前,与那刚进来的大汉走到角落,低声交谈了几句。
随后,那报信的大汉便又匆匆离去。
而那名与他交谈过的青龙会弟子回到座位后,虽然依旧沉默,但脸上那种焦躁等待的神情却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笃定,仿佛已经得到了某种重要的讯息,只待时机到来。
大厅内的气氛,因为这小小的插曲,似乎又悄然绷紧了一分。
白玉京端着酒杯,眼角的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团迷雾,似乎隐约窥见了一丝轮廓。
但更多的谜题,也随之涌上心头。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你猜,他们兴师动众,等的究竟是谁?”白玉京抿了一口杯中残酒,目光瞥向方龙香。
方龙香摇了摇头,用铁钩轻轻敲着桌面:“我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
白玉京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肯定:“我当然知道,他们在等卫天鹰。”
“魔刀卫天鹰?!”方龙香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忌惮。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这是一个在江湖上以刀法狠辣、行事诡秘着称的可怕人物。
“但是据说他几年前在中原惹了众怒,已经被逼得远走东瀛避难了。”
白玉京淡淡道:“他可以去东瀛,自然也可以回来。”
方龙香的神色愈发肃然,压低了声音:“据说此人不仅刀法可怕,更在东瀛学了一身诡秘莫测的忍术!”
“还有传闻,他其实是青龙会十二煞之一!”
提到青龙会,白玉京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想起了自己踏入江湖以来,最为凶险、也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战!
青龙会七龙首!
对方那诡异霸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吸星大法,至今想起仍让他心有余悸,险些万劫不复。
幸好,他最终胜了半招。
但那仅仅只是七龙首!
在他之上,青龙会还有六位更神秘、更强大的龙首,尤其是那位据说见过其真面目者皆已毙命、深不可测的大龙首......
袁紫霞静静地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眼神深邃的白玉京,心中暗忖:他在想什么?是想起了与七龙首那惊心动魄的一战吗?
眼前这个男人,是拥有着足以媲美青龙会龙首级别战力的强者。
她发现自己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任务在接近他,内心深处,竟真的有些沉沦于这个洒脱不羁又深不可测的浪子了。
“忍术?那是什么呀?”袁紫霞依旧带着天真好奇的笑容,适时打破了沉默。
白玉京仿佛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用一种哄小孩般的语气道:“忍术啊.......就是一门专门教人怎么偷偷摸摸、暗中害人的功夫,阴险得很,你最好还是不要听的好。”
袁紫霞嘟起樱桃小口,模样可爱极了:“可是人家就是想听嘛!”
白玉京摇头:“想听我也不能说。”
袁紫霞追问:“为什么?”
白玉京一本正经:“因为我也不懂。”
但他白玉京怎么可能不懂?
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对各路武功奇技都有所涉猎。
他只是不想告诉袁紫霞。
因为这其中的门道太过复杂诡谲,而白玉京向来懒得跟女人去解释复杂的事情。
因为那需要极大的耐心,而他恰恰缺乏这种耐心。
方龙香奇怪地看向白玉京,打断了他和袁紫霞的“打情骂俏”:“等等,你怎么能确定他们等的是卫天鹰?他们刚才交谈的声音极小,我凝神细听都未能听清半句。”
白玉京理所当然地道:“是听不见,但我能看见。”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唇语。”
“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嘴唇的开合,逃不过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