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凝视着袁紫霞的笑容,缓缓吟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再锋利的剑,只怕也抵不过美人嫣然一笑。”
他这话,看似玩笑,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审慎。
袁紫霞的笑声更加清脆动人,她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带着一丝娇憨,一丝挑衅,望向白玉京。
“那你.......怕不怕我?”她的眼神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难以抗拒。
白玉京配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唉,我想不怕.......只怕也不行啊。”
袁紫霞心中默念着大龙首“发挥笑容优势”的指示,脸上笑容愈发娇媚,趁势追击,咬着丰润的下唇,柔声道:“你既然怕我,那是不是就该听我的话呢?”
白玉京从善如流:“自然该听。”
袁紫霞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放,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好!那我现在就要你........先陪我喝杯酒去!”
白玉京脸上适当地露出惊讶之色:“你也能喝酒?”
袁紫霞歪着头,笑吟吟地反问:“你看我,像不像能喝酒的样子?”
白玉京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最终只能“认输”般地叹了口气,道:“像。”
他不得不“承认”。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有些事,单看外表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比如杀人的剑,比如迷人的毒。
眼前这位袁紫霞姑娘,她的笑容,或许就是这世间最厉害、也最危险的武器之一。
他心中那份属于浪子的警觉与玩味,在这一刻,悄然攀升到了顶点。
白玉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江湖前辈们语重心长的教训:这江湖上,有三种人最是招惹不得!
乞丐、和尚,还有女人。
若想日子过得太平些,就千万莫要与这三种人纠缠,无论是打架还是喝酒。
可惜,随着年岁渐长,名声日盛,白玉京似乎渐渐将这金玉良言抛在了脑后。
于是,他此刻正遭受着报应。
醉得厉害,醒来时头痛欲裂。
这对于一个自诩潇洒的浪子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嘲讽。
昨夜最后的记忆模糊不清,只记得与那位袁紫霞姑娘划拳,自己竟连输三局!
于是愿赌服输,仰头灌下了三大碗烈酒,喝得又快又猛,颇具“豪杰”风范,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若不是额头上传来方龙香那冰冷铁钩的触感,白玉京恐怕还在沉睡。
方龙香是他的好友,名字听着像个娇滴滴的女子,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
只是他缺了右手,腕上装着一只寒光闪闪的铁钩。
他眼角已爬上了细纹,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慑人。
“看来你最近日子过得太痛快,痛快到连江湖上最基本的教训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方龙香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嘲。
白玉京揉着发痛的额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怎么会?我又不是不认得这是哪里。”
正因为这里是方龙香的地盘,他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与袁紫霞喝得烂醉如泥。
“那位袁姑娘呢?”他问道。
方龙香冷哼一声:“和你一样,醉得不省人事!”
白玉京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得意:“我就知道,她肯定喝不过我!”
方龙香无情地戳破他的自我安慰:“但事实是,你先倒下的。”
白玉京强辩道:“那是因为我喝得比她多!她是个女人,我总不能次次都逼着她跟我喝一样多吧?”
这话听起来颇有风度,实则其中的心虚谁都能听得出来。
方龙香懒得与他争辩,只是冷笑道:“是是是,我说不过你。”
“但我倒想问问,你白玉京什么时候派头变得这么大了?”
“不过是喝醉一场,外面竟有不下十个人在替你‘站岗放哨’!”
白玉京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方龙香用铁钩敲了敲窗棂:“你若还能爬得起来,最好自己过来看看。”
白玉京强忍着宿醉的头痛,起身跟着方龙香走到窗边。
窗户推开,外面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白果树,窗下则是一条狭窄的街道。
一个头上戴着破旧毡帽,身上裹着臃肿破棉袍的驼子,正蜷缩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盹,看起来与寻常穷苦人无异。
方龙香低声道:“你看得出这驼子是什么来路吗?”
白玉京眯着眼看了看:“我只看得出他是个驼子。”
方龙香冷哼一声:“如果他摘下头上那顶破毡帽,你肯定知道他是谁。”
白玉京挑眉:“为什么?”
方龙香:“因为他头发的颜色与众不同。”
白玉京眉头微皱:“河东赤发?”
方龙香点头:“看他的身形架势,不是赤发九怪中的老三,就是老七。”
白玉京不再多问,他一向相信方龙香的眼力。
方龙香又指向巷口:“你再看看树下那个人。”
巷口同样有棵大白果树,树下有个推着小车卖藕粉的贩子,正提着一把硕大的铜壶,将滚烫的开水冲进碗里的藕粉中。
那铜壶看上去分量不轻,他却单手提着,显得游刃有余。
白玉京赞道:“这人的腕力倒是不错。”
方龙香淡淡道:“当然不错,否则怎能使得动二十七斤重的大刀?”
白玉京眼神一凝:“二十七斤重的刀?太行山来的?”
方龙香:“这次你总算说对了。他的刀,就藏在那个卖藕粉的车子里。”
白玉京目光转向那个蹲在树下,正慢悠悠啜着藕粉的人:“那这个吃藕粉的呢?”
方龙香:“车子里有两把刀。”
白玉京:“两个人都是赵一刀的手下?”
方龙香:“蹲着吃藕粉的那个,就是赵一刀本人。”
他用铁钩轻轻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
“能让‘快刀’赵一刀亲自在外面给你守夜,白玉京,你这派头可真不能算小了吧?”
白玉京笑了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我的派头,本来就不小。”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红缨帽、穿着青皂衣的官差,从巷子另一头慢悠悠踱了过来。
走到树下,竟也买了一碗藕粉,蹲在那里吃起来。
白玉京不由失笑:“看来赵一刀真该改行卖藕粉才对,生意兴隆,还绝无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