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荡开王语嫣一记凌厉的折梅手,飘身后退数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天山童姥:“大师姐!没想到你落难之际,竟还能收到如此天资卓绝的弟子!当真好运道!”
天山童姥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她不是我的弟子。”
她看向王语嫣,眼中带着疼爱。
“她是逍遥派第三代掌门——王语嫣!”
“掌门?” 李秋水如遭雷击!
目光瞬间死死盯住王语嫣右手食指上那枚莹白如玉、云纹缭绕的指环!
“七宝指环?不可能!” 她失声尖叫,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慵懒妩媚,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是掌门?无崖子呢?他怎么了?”
王语嫣迎着她惊骇的目光,声音清冷,如同冰泉击石:“外祖父无崖子,已将掌门之位传于我。他传功之后,便已仙逝。”
“幸而,杀害师祖、逼害师伯祖的丁春秋,已被我表哥岳再兴诛杀,外祖父死前,总算能瞑目了。”
“外祖父?你......你姓王?王语嫣?” 李秋水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她死死盯着王语嫣的眉眼,那熟悉的轮廓.......那与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
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和血脉联系瞬间冲入脑海!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是青萝的女儿?我的......外孙女?”
王语嫣看着眼前这位艳绝人寰、却也是导致母亲一生悲剧、养父惨死的“外祖母”,心中波澜起伏,却并无半分孺慕之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疏离与审视。
她平静地回答:“是。我母亲李青萝,已于日前身亡。她毒害我养父,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 李秋水眉头紧蹙,显然没想到王语嫣对生母会是如此评价。
她心中疑窦丛生,目光再次转向天山童姥,带着质问:“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比你早这十几日。” 童姥语气平淡无波,“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作乱,她恰逢其会,一场厮杀后救下了我。之后,我才知道.......师弟已经去了。”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幅无崖子留给王语嫣的画卷,抛了过去:“你仔细看看,这是师弟临终前,让她带着去找的人。”
“好好看看,那究竟是谁?”
李秋水下意识地接住画卷,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恨展开。
第一眼,画中女子的容颜与自己如此相似,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但是当她凝神细看,看清那眉眼间一丝不谙世事的纯净懵懂,看清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那份自己早已在权谋倾轧中丢失的天真......
她的冷笑僵在脸上。
瞳孔,骤然收缩!
握着画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起来。
“是.......是她.......?” 李秋水的喉咙里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错愕与茫然,“我的......妹妹?”
那个被她遗忘在岁月角落、早已化为枯骨的亲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秋水猛地仰天狂笑起来,笑声凄厉、癫狂、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自嘲,比童姥当日的笑声更加尖锐刺耳,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浸湿了面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无崖子!你好!你真好!我李秋水为了你机关算尽,与师姐斗得你死我活!”
“到头来.......到头来你心心念念的,竟是我的亲妹妹!一个.......一个黄毛丫头!”
“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笑声渐歇,化为无声的呜咽。
李秋水猛地将画卷狠狠摔在地上,仿佛那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她眼中所有的风情万种都化作了刻骨的怨毒与疯狂!
“我真后悔!后悔当初在无量山下,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她对无崖子的恨意,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那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天山童姥看着状若癫狂的李秋水,疲惫地叹了口气,眼中最后一丝恨意也消散了,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悲凉。
“师妹,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够了。我已时日无多,要将语嫣带回缥缈峰,倾囊相授,让她真正执掌灵鹫宫。你若还想杀我,趁我功力未复,现在便动手吧。”
她语气平静,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释然。
“杀你?” 李秋水止住悲声,笑声中充满了浓重的自嘲,她抬手震碎了地上那幅让她心碎的画卷,“我杀你做什么?继续让这天下人,看我们逍遥派的笑话吗?”
她目光转向王语嫣,看着那张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又如此陌生的年轻脸庞,眼神复杂难明。
最终,她的目光掠过一直静立一旁、青袍如水的岳再兴,心中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却带上了一丝决绝:“我随你们去缥缈峰,我这身武功也该有个传人了。”
她看着王语嫣,眼中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疼爱。
天山童姥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李秋水的意图——她要将毕生所学,传给这唯一的血脉传人!
童姥的目光也投向岳再兴,见他微微颔首,便对王语嫣道:“语嫣,你随我们去灵鹫宫吧。”
王语嫣心中明白,这是彻底整合逍遥派与灵鹫宫力量、掌控这两大势力的绝佳机会。
她看向岳再兴,岳再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是,大师伯,外祖母。” 王语嫣应下。
就在这时,天山童姥冰冷的目光再次扫向瘫软在地的乌老大等人,声音如同寒冰:“语嫣,这些人背主作乱,罪该万死!你说,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语嫣身上!
九天九部众女眼神凌厉,只等新尊主一声令下。
乌老大等人面如死灰,浑身冰凉,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王语嫣心头念头电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