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淋湿了。”
何知行把行李箱接过来，子肥泉毫不客气地从他身旁跨过，伞竖在一边——
……
“外面在下雨。”
龙娘左看右看。
“这是你的房间？”
“嗯。”
女孩朝床铺走过去，揪起团成一团的被子甩平，拿起枕头抱在怀里吸了几口，陈万安有些不安地站起来靠到一边，朝何知行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摇摇头——
“你这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伊田说的，她居然给你住这种条件的房子——”
……
“太好了——？”
“太差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
何知行见这人不说话，继续道。
“……她好像没有告诉我。”
“我叫她不要告诉你——收拾行李，我定了上次的酒店。”
子肥泉从何知行面前路过，带过一阵风，径直走进洗手间，一样地东张西望，不时拿起器具看看——
“这个浴巾是你用过的？”
“对。”
……
龙娘点点头，闻了一下，放回原处走出来，转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副部长——
“何知行他以后不在这里住，麻烦你们多在线上联系了——明天没有什么安排吧。”
“没有的，嫂子，今天的事太突然了，我们目前还没找到解决办法——”
陈万安即使慌张但还是守口如瓶，子肥泉见这两人什么话都不肯说，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好，那如果有事找他，等到明天下午再说，我想留半天和他叙叙旧。”
“好的好的，多久都可以——快点啊老何，嫂子发话了——”
他揪过何知行的行李箱打开，抱起后者的衣服全部塞进去，忙不迭地溜之大吉，隔壁传来开门又关上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
……
……
“刚才我没控制好情绪，抱歉。”
何知行看着子肥泉，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发了话。
“冲你大吼了——”
“不碍事，我是东方龙，不是睚眦。”
女孩咧了一下嘴，指指行李箱。
“走。”
……
——
花盛顿的夜间很冷，还下着小雨，酒店已经派车来接，但离这很远，还需要一段时间——何知行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点速食面，让店员用沸水泡开，端到那只龙娘旁边。
“谢谢。”
子肥泉接过叉子道，两人坐在一处公交车站里沉默地进食，看着上檐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何知行有一种错位的感觉，两人像私奔的情侣一样用仅剩的钱来填饱了肚子，思索着头脑一时发昏后该何去何从——其实他很讨厌出租屋文学，也不会去看那些男女主家徒四壁相依为命的小说，有一种在末日面前时日无多的临终意味。
不过好在事实不是这样，两人都没有经济负担，那只龙娘甚至金库还深不见底，不知是不是万幸。
……
“我来猜一下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想让你知道，什么东西都瞒不住我。”
子肥泉吃完最后一口面，翘起二郎腿，把包装轻轻放在腿上。
“我当然理解你的工作苦衷，所以听我说就好，不会去测你的谎。”
“……”
“你是来抓人的吧，亚人管理部，那抓的肯定是亚人，对不对——”
龙娘笑笑。
“前几天又和我说完事了，现在又退掉了机票——刚刚头条新闻都爆了，不，是国会山爆炸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人可以将爆炸物带到靠近北方联邦中心的方圆一公里。
众议员两百多名，有人类也有亚人，他们各自肯定会帮着各自的种族说话，红蓝肯定也都会有，理性主义，理想主义，失败主义也一样会存在，那这么多观念交织在一起，那想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脑子才可以和这些不重复。”
……
只有极端建国主义了，何知行——”
子肥泉叹了一口气。
“只有这种可能，因为议员们全都是为了北方联邦服务，只有这种人才可以跳出他们的范畴——那为什么不是南方联邦的人呢——是，有可能，而且只能是亚人，人类肯定是无法做到的，只有亚人有可能做到这种事。
南方联邦的人类为了他们的国家效忠，但南方联邦的亚人只会被极端建国主义思想所引诱。
很稀有的亚人，稀有到他们甚至可以操控一些闻所未闻的力量——是你负责的亚人吗，何知行？”
……
……
“是因为他们不按常理出牌，超乎常人所思所想，所以你们毫无办法——无法将他用寻常的手段来抓捕和收监，是不是。
我猜猜，如果是我认识的，那江饴算一个，饕餮比东方龙稀有多了——不过肯定不会是那姑娘——但她的舍友似乎也很少见，我记得她有一双很大的角，似乎不属于任何动物，尾巴也异常地肥大，上面还有尖刺，很像那些西方的蜥蜴龙。
……
是她么。”
“我吃完了。”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这只龙娘果然还是太超模了，说什么都不管用。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我的眼睛瞒不住你。”
“呵呵。”
子肥泉笑了笑。
两人到酒店已经是四五点，晨昏线马上就要冲过来，不过黎明前的黑暗最是寂静，上次离开时金碧辉煌的大楼此时一片黑暗，龙娘到前台办了入住手续和他进了电梯。
何知行挠了挠头，感觉身旁的这只龙娘内里好似憋着一股火，随时要炸开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冲她发火的原因，看来是道歉也没用了——
本来是想做的，但现在看到她这种模样，立即有了些不详的预感——战场和战况或许会极其惨烈，子肥泉怕是要把火全用肢体语言给表达出来，以至于有些胆怯。
“要不今晚先不做了吧，快天亮了——”
“——把窗帘拉上就行，我打电话给保洁让他们别来打扰。”
……
“额……”
“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强了，何知行——虽然这样说很伤感情，显得有些不讲理惹人厌，但我还是想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你。”
“……”
“我等一下的动作可能会有些大，忍一下就好，尽量不伤到你。”
这是什么通告吗……
……
何知行把戴套的话咽了回去——现在提起来和在这只龙娘的面前挑衅没什么区别，怕是说出来只会加大她动作的力度。
打开房门，不出所料的大床——子肥泉放下行李锁上门，并没有直接把手伸向衣物，而是缓缓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当然不会生气，把长生种当成什么了——但我有点害怕，何知行，你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我活了这么多年啊，上一次还是我和我妹妹躲在地窖里的时候——转身。”
？
“怎么了。”
何知行下意识转过身去，一直纹丝不动的龙娘突然抬起右臂，左手扶住他的肩膀，一股拳风直扑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