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里的地脉纹路像刚退烧的病人，光芒从金紫色变回柔和的暖黄。影龙蜷在地脉向日葵旁边打盹，银灰色鳞片上沾着晶核融化的糖霜似的东西，尾巴尖的小向日葵蔫哒哒垂着，活像被晒了三天的青菜。瘦猴蹲在卡匣旁边，用根鸡毛（刚捡的，自己掉的那几根还没找着）戳着卡面，嘴里念念有词。
“物理课的‘能量衰减曲线’！”瘦猴的鸡毛在卡匣上划出波浪线，“卡匣当前能量15%，地脉向日葵提供基础续航（5%\/小时），但‘主动技能’（比如第96章的太阳炮）用一次就得掉30%——这哪是卡匣，是‘电量焦虑制造机’！就像瑶瑶的平板电脑，看着有15%电，开个视频通话立马关机！”
老周把最后半袋红薯干分给哑女，自己嚼着草根：善意灵能是催化剂，但催化剂不能当燃料。他吐出草根渣，指着地脉向日葵，“晶核是‘一次性电池’，用完就没；影龙的灵能是‘充电宝’，也有耗尽的时候。卡匣要真正启动，得有‘长效能源’——就像磨菜刀，光有磨刀石（催化剂）不行，还得有块好钢（核心材料）。”
沈砚摸着卡匣上的太阳贴纸——这是瑶瑶画的，边角已经磨得起毛。卡匣的金紫色光芒比刚才暗了些，卡面太极图转动的速度慢得像生锈的齿轮。他突然想起影龙刚才蹭他手心时，爪子上沾了片极小的金属残片，当时没在意，现在摸口袋，那残片正硌着掌心——比指甲盖还小，边缘带着青铜锈迹，像是从卡匣上掉下来的。
哑女突然把速写本拍在沈砚面前，画纸上多了幅新画。
画的是个歪歪扭扭的饼摊，木牌上写着“王阿婆糖饼”，摊前站着个少年（沈砚的简笔画），手里举着张锈迹斑斑的卡，对面的老婆婆（头发画成）正递给他个冒着热气的糖饼。画的右下角，有个极小的青铜色卡匣虚影，正从锈卡上飘出来。
“这是……”沈砚的呼吸顿了顿。哑女画的不是现在的事，是三年前，他刚拿到那张“锈卡”时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用这张卡，换了个糖饼。
瘦猴突然凑过来，鸡毛“嗖”地竖了根：“物理课的‘记忆触发效应’！哑女画的是‘关键记忆场景’！卡匣残片（就是你手里那小铜片）是‘记忆合金’！只有接触到对应的记忆能量，才会恢复形状——就像被踩扁的弹簧，遇到特定温度就会弹回去！”
老周的烟杆“啪嗒”掉在残片旁边，烟丝撒了残片一身：“这锈卡……你一直带在身上？”
沈砚点头。三年前他在青溪镇流浪，饿得眼冒金星，摸到怀里那块从废墟捡的锈卡——当时以为是废铜片，硬着头皮走到王阿婆的饼摊前，结结巴巴问“这卡能换个饼吗”。王阿婆眯着老花眼瞅了瞅锈卡，没接，反而塞给他个刚出炉的糖饼：“孩子，饼管饱，卡你留着玩——我家小孙子就喜欢捡这种亮闪闪的‘铁片’。”
“当时我以为她没看清锈卡……”沈砚握紧掌心的残片，残片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烙铁，“现在才明白，她不是没看清，是根本不在意这卡值不值钱。”
卡匣突然发出“嗡”的低鸣，金紫色光芒瞬间亮了八度。
沈砚手里的小残片像被磁石吸引，“嗖”地飞向卡匣。卡面太极图的中心原本是空的，此刻残片正好嵌进去，像拼图的最后一块。紧接着，卡匣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纹路里流淌着暖黄色的光——不是地脉向日葵的金紫，也不是蚀影的灰黑，是糖饼刚出炉时的那种，带着烟火气的暖光。
“物理课的‘材料相变’！”瘦猴的鸡毛全炸了，活像顶了个蒲公英，“残片是卡匣的‘核心记忆模块’！锈卡换饼的‘善意记忆’是‘相变触发剂’！就像水在0c结冰，100c沸腾，记忆能量让卡匣从‘合金态’变成了‘激活态’——快看！虚影出来了！”
卡匣上方，一团青铜色的光晕正在凝聚，渐渐形成个巴掌大的卡匣虚影：方方正正，表面刻着老卡师的太阳标记，边角有磨损（像被长期摩挲），匣盖中央嵌着块透明晶石，晶石里映着王阿婆递饼的画面——正是沈砚记忆里最清晰的瞬间。
影龙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青铜虚影，尾巴尖的蔫向日葵“唰”地挺直了。
地脉向日葵的花盘开始旋转，金色花瓣反射着虚影的暖光，照在石窟顶部的裂缝上——裂缝里残存的黑雾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滋滋”冒着白烟。瘦猴掏出自制的“灵能光谱仪”（用棱镜和旧镜片做的），对着虚影一照，光谱图上跳出个尖锐的峰值：“波长580纳米！是‘暖黄色可见光’！能量性质……我的天，是‘纯粹善意灵能’！物理课的‘能量记忆效应’！这虚影把三年前的善意记忆‘储存’起来了，现在当成能源释放——卡匣在‘吃记忆’！”
“吃记忆？”老周捡起烟杆，烟丝还沾在残片嵌合的地方，“你是说，卡匣需要‘真实的善意记忆’当核心能源？”
“不止！”瘦猴指着青铜虚影，“这虚影是卡匣的‘原型态’！之前的双生卡、晶核重组，都是‘外壳升级’，现在这个虚影才是‘核心处理器’！物理课的‘系统架构’：外壳负责防御攻击，核心负责能源供给——就像手机，屏幕（外壳）再大，没有芯片（核心）照样开不了机！”
沈砚突然想起王阿婆递饼时的细节。
当时糖饼太烫，他没接稳，饼掉在地上，沾了层灰。王阿婆没说话，又从炉子里拿出个新的，用油纸包好塞给他：“地上的脏了，这个拿好，趁热吃。”现在想来，那不是普通的“好心”，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纯粹的善意——像地脉向日葵不需要理由就朝着太阳，像影龙守护地脉之心只是因为“饿了要吃晶石”一样自然。
卡匣上的青铜虚影突然清晰起来，能看见匣盖内侧刻着行小字。
瘦猴凑过去，眯着眼念：“‘以善为芯，以忆为能，卡匣……’后面的字被磨损了！物理课的‘材料疲劳’！这卡匣至少有一百年历史了，刻字的地方被摸多了，就像硬币的花纹会磨平——肯定是老卡师天天摸，把字摸没了！”
影龙突然用爪子拍了拍地脉向日葵的花盘，花盘“咔嗒”一声转了个方向，金色花瓣对着青铜虚影。虚影的暖黄色光芒与花盘的金紫色光交织，石窟顶部的地脉纹路全部亮成暖黄色，像撒了一地的糖霜。
“物理课的‘能量共鸣’！”瘦猴激动得鸡毛全飞了，“地脉向日葵在给虚影‘充电’！善意记忆是‘核心能源’，地脉灵能是‘辅助能源’，两者一结合——卡匣能量计显示85%了！比刚才翻了五倍还多！”
哑女的速写本又“啪”地出现新画：青铜卡匣虚影里，王阿婆的糖饼、瑶瑶的太阳贴画、老周的烟杆、瘦猴的鸡毛、影龙的向日葵，全都变成了发光的小图标，围着中心的暖黄色光点旋转，像个迷你太阳系。
沈砚握紧卡匣，青铜虚影的暖光透过掌心，流进四肢百骸。
他终于明白老卡师笔记里“卡匣非金非石，唯心所化”是什么意思——卡匣不是用金属或晶石做的，是用无数个“王阿婆递饼”“瑶瑶画太阳”“影龙守护花盘”的善意瞬间，在时间里慢慢“铸”出来的。就像瘦猴说的“记忆合金”，那些被记住的善意，无论过多久，都会在需要的时候，重新“弹”回原本的形状。
“哥！快看影龙！”瘦猴突然指着影龙的尾巴尖。
影龙尾巴尖蔫了的向日葵，此刻重新挺直了腰杆，花瓣上还沾着片暖黄色的光——那是青铜虚影的光。它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沈砚，尾巴尖轻轻卷住卡匣的一角，像在说“这次能量够了吧”。
老周掏出烟袋，重新装烟丝：“我年轻时听商队的人说，蚀影最怕的不是强大的灵能，是‘活人的温度’。”他点燃烟杆，烟圈在暖黄色的光里变成向日葵的形状，“现在信了。这卡匣的光，比任何晶核都烫，烫得蚀影不敢靠近。”
石窟外传来瑶瑶的声音，像隔着层水膜，模模糊糊的：“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画太阳呀？”
沈砚愣住了——这不是幻觉，是真的听见了。青铜卡匣虚影的暖光里，浮现出瑶瑶的小脸，正举着能量收集瓶朝他笑：“物理课的‘声波共振’！卡匣核心激活了，能接收到山下的声音啦！就像对讲机信号满格——瑶瑶说她的瓶子快装满‘太阳能量’了！”
瘦猴的鸡毛彻底飞没了，只剩个光秃秃的鸡窝头：“物理课的‘能量守恒定律’！善意不会凭空消失，记忆不会凭空磨灭——卡匣把三年前的糖饼、现在的瑶瑶、影龙的向日葵，全都连起来了！我们现在有‘长效能源’了！”
沈砚看着卡匣上旋转的青铜虚影，看着旁边打盹的影龙（尾巴尖还卷着卡匣），看着瘦猴顶着鸡窝头欢呼，老周的烟圈和地脉纹路的光混在一起，哑女的速写本上，新画的齿轮中心多了个暖黄色的光点，标着“核心能源：王阿婆的糖饼”。
他突然想起王阿婆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孩子，饼吃完了还能再烤，心要是冷了，可就暖不回来了。”
现在他懂了。卡匣需要的不是晶核，不是灵能，是那些没被忘记的、带着烟火气的、热乎乎的人心——就像地脉向日葵需要太阳，影龙需要晶石，他们需要彼此。
青铜卡匣的虚影渐渐融入卡匣本体，卡面的太极图变成了暖黄色，中心嵌着那块锈卡残片，像颗跳动的心脏。
瘦猴的能量计“嘀”地响了一声，显示“能量100%，核心稳定”。
“哥，我们可以出发了！”瘦猴扛起竹筐（鸡毛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来两根），“物理课的‘续航焦虑解除’！现在卡匣能当‘善意充电宝’，我们去把蚀影的老巢端了——就像瑶瑶说的，画个最大的太阳，把所有黑雾都晒化！”
影龙从地脉向日葵上跳下来，蹭了蹭沈砚的手心，尾巴尖的向日葵朝着石窟外的方向摇了摇。
沈砚握紧卡匣，暖黄色的光芒从指缝漏出来，像捧着个小小的太阳。他知道，真正的“备战”现在才开始，但这次，他们有不会断电的能源，有彼此的齿轮，还有那个永远热乎乎的、关于糖饼和太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