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花坊的石桌上,那台唱着《月圆花好》的旧收音机还在断断续续地播放,周瑶已经骑着电动车回咖啡店整理仓库,临走前特意叮嘱:“要是找到孟晓棠的更多线索,一定要告诉我!我奶奶肯定也想知道她的故事。”
苏晚将刚调好的双生栀子汁液滴在收音机外壳的裂缝处,淡白光顺着纹路蔓延,歌声突然清晰了些,像蒙尘的珍珠被擦拭干净。“残影的情绪更稳定了。”她抬头看向陈砚,“她在引导我们找东西——不是照片,是比照片更重要的东西,和‘等待’有关。”
陈砚的旧罗盘指针还在围着收音机转动,边缘的绿光里多了一丝金色,这是“关键线索”的信号。“林晓刚发消息,说孟晓棠当年住过的老宅院还在,就在拆迁区旁边,没被拆是因为里面有棵百年老桂树,居民说拆了会‘坏风水’。”他收起手机,抓起背包,“我们去老宅院看看,说不定收音机的另一半线索在那里。”
两人骑着电动车往老宅院赶,路上,苏晚的感知始终跟着收音机里的歌声——孟晓棠的情绪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的,带着对某个地方的牵挂。“她经常在老宅院的桂树下听收音机。”苏晚突然开口,“桂树开花的时候,她会把收音机放在石桌上,自己坐在台阶上唱《月圆花好》,等沈嘉树回来。”
陈砚放慢车速,指着前方的一片青砖灰瓦:“那就是老宅院!你看门口的桂树,枝桠都伸到墙外面了。”他停下车,掏出手机给林晓发定位,“让她帮忙查一下老宅院的产权记录,看看现在有没有人住。”
两人走到院门口,朱红的木门已经斑驳,门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锁芯里还卡着半片干枯的桂花瓣。苏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铜锁,感知里瞬间“触”到孟晓棠的气息——她当年就是在这里,看着沈嘉树提着行李箱离开,手里还攥着这把铜锁的钥匙,说“等我回来,你再帮我开门”。
“钥匙应该还在附近。”苏晚蹲下身,仔细查看门阶缝隙,“她不会把钥匙带走,会藏在容易找到的地方,等着沈嘉树回来。”
陈砚则绕到院墙旁,老桂树的根须从墙缝里钻出来,在地面上形成复杂的纹路。他突然注意到根须缠绕的地方,有一块松动的青石板,掀开后,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铁皮盒子,盒子上刻着“晓棠”两个字。“找到了!”他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把铜钥匙,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桂花开时,收音机旁见”。
“是孟晓棠的字迹!”苏晚凑过来看,纸条边缘还沾着桂花香,“她把钥匙藏在这里,等着沈嘉树回来,一起在桂树下听收音机。”
用铜钥匙打开院门,一股混合着桂花香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石板路长满青苔,正中央的石桌上积着厚厚的灰,旁边的竹椅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像是主人刚起身离开。苏晚走到石桌旁,指尖泛着淡白光,轻轻拂过桌面——孟晓棠的身影在感知里渐渐清晰:她穿着月白色旗袍,手里拿着收音机,正对着竹椅轻声说“今年桂花开得早,你要是回来,就能闻到了”。
“她一直在等。”苏晚的声音有点发紧,“就算知道沈嘉树可能不会回来,还是每天坐在竹椅上,把收音机放在石桌上,等一场不会到来的重逢。”
陈砚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下院子里的细节:“石桌的位置正好对着院门,她坐在这,能第一时间看到沈嘉树回来。林晓说沈嘉树当年离开后,还往老宅院寄过两封信,都被退回去了,上面写着‘查无此人’——说不定孟晓棠那时候已经……”他没继续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孟晓棠大概是在等待中离世,执念让她附在了收音机里。
苏晚突然走到桂树旁,指尖在树干上摸索,摸到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塞着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一张沈嘉树的照片,比之前在咖啡店找到的那张更清晰,背后写着“1948年中秋,桂树下”。“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桂花的照片。”苏晚将照片贴在收音机旁,歌声突然变得响亮,像是孟晓棠在回应,“她把照片藏在桂树里,想等沈嘉树回来一起看。”
陈砚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指向院后的杂物间。“里面有东西!”他快步走过去,杂物间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堆着几个旧木箱,其中一个上面贴着“收音机配件”的标签。“就是这个!”他打开木箱,里面放着一副备用耳机、几节旧电池,还有一张泛黄的说明书,说明书最后一页写着“嘉树送,晓棠收,1947年冬”。
苏晚拿起备用耳机,刚插在收音机上,歌声里突然混进了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附和着唱。“是沈嘉树的声音!”她惊喜地说,“这耳机里有他的灵脉波动,当年他们肯定一起用这副耳机听过收音机!”
陈砚掏出手机,对着耳机和照片拍照,发给林晓:“让她帮忙查一下1948年之后沈嘉树的去向,既然他寄过信,说明他没忘记孟晓棠,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没回来。”他走到苏晚身边,看着收音机里渐渐清晰的男女对唱,“我们得找到沈嘉树的残影,或者他的后人,让孟晓棠的等待有个结局。”
苏晚的指尖轻轻贴在收音机上,感知里的画面越来越完整:1948年的中秋,桂树下,沈嘉树帮孟晓棠调试收音机,两人一起唱《月圆花好》,沈嘉树说“明年我一定回来,陪你看桂花”;1949年的中秋,孟晓棠一个人坐在桂树下,收音机里只有她自己的歌声;1950年的中秋,她把照片藏进桂树,收音机开始出现杂音,像她越来越弱的希望。
“她到最后都没放弃。”苏晚的眼眶有点红,“就算收音机坏了,她还是每天擦干净,放在石桌上,等沈嘉树回来。”
陈砚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一瓶水:“我们会帮她找到答案的。林晓说老城区的档案馆里有民国时期的信件记录,我们去查一下沈嘉树寄来的那两封信,说不定能找到他的地址。”
两人锁好老宅院的门,将收音机小心放进背包,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你们是找孟晓棠的吧?”老人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我是沈嘉树的侄子,沈明远。我叔叔临终前说,要是有人找孟晓棠,就把这个交给她。”
陈砚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沈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孟晓棠?”陈砚接过信封,信封上写着“致晓棠,沈嘉树绝笔”。
“我叔叔去世前,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沈明远叹了口气,“他当年离开后,去了邻市当医生,想攒够钱回来娶孟晓棠,可没想到遇到了战乱,后来又被抓去当军医,一去就是几十年。等他回来,老宅院已经没人了,他到处打听孟晓棠的消息,都没找到,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写了这封信,说一定要交给孟晓棠。”
苏晚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收音机,按下播放键,《月圆花好》的歌声再次响起。沈明远听到歌声,眼睛瞬间红了:“这是我叔叔当年最喜欢的歌!他说孟晓棠唱得最好听。”
陈砚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沈嘉树的字迹力透纸背:“晓棠,见字如面。我未能如约回来,非我所愿,实为世事所困。若你尚在,盼与你再听《月圆花好》;若你已去,愿来世再续前缘。嘉树绝笔,1980年冬。”
苏晚将信纸放在收音机旁,歌声突然变得温柔,像是孟晓棠在轻声回应。她的感知里,孟晓棠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对着沈明远的方向轻轻鞠躬,然后化作点点白光,融入了老桂树的方向。收音机的歌声也渐渐减弱,最后停在了“月圆花好,天涯共此时”那句。
“她消散了。”苏晚的心里既释然又有点空落落的,“执念完成了,她终于能安心离开了。”
沈明远看着收音机,抹了抹眼睛:“叔叔要是知道,肯定也会高兴的。谢谢你们,让他们的故事有了结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银戒指,“这是叔叔当年准备送给孟晓棠的婚戒,一直没送出去,你们能不能帮我放在老宅院的桂树下?就当是他们圆了当年的约定。”
陈砚接过戒指,郑重地点头:“我们一定送到。”
两人陪沈明远聊了会儿,得知沈嘉树后来一直在邻市的医院工作,终身未娶,抽屉里一直放着孟晓棠的照片和那台收音机的说明书。直到去世前,他还在打听老城区的消息,想找到孟晓棠。
夕阳西下时,陈砚和苏晚回到老宅院,将银戒指埋在桂树下,又在石桌上放了一束刚摘的双生栀子。“孟晓棠,沈嘉树的心意我们送到了。”苏晚轻声说,“你们终于能在另一个世界,一起听《月圆花好》了。”
离开老宅院时,晚风拂过桂树,落下几片干枯的叶子,像是孟晓棠的回应。陈砚的旧罗盘指针恢复了平静,边缘的绿光柔和地闪烁,再也没有之前的急促。
“我们去把收音机还给周瑶吧。”苏晚将收音机抱在怀里,“她奶奶肯定想看看这台完成了使命的收音机。”
两人骑着电动车往咖啡店赶,路上,陈砚突然想起什么:“林晓说邻市图书馆有沈嘉树写的《灵脉污染记录》,里面提到了噬魂会的早期阴谋,我们下周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组织的线索。”
苏晚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收音机,感知里还残留着孟晓棠温暖的情绪。“不管是善影还是人类,执念的背后都是遗憾。”她轻声说,“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遗憾少一点,让更多故事有圆满的结局。”
而此时的城西工厂,鬼面正看着监控里的老宅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双主角不仅没被无面者和污染阵牵制,还帮善影完成了执念,甚至找到了沈嘉树的线索。“一群废物!”他对着对讲机怒吼,“通知下去,加快灵脉容器的填充速度,下周必须启动七星锁魂柱,不能再给他们查案的时间!”
监控画面的角落,陈玥的残影正站在工厂的原料库旁,手里拿着一张画着“容器弱点”的草图,对着镜头轻轻挥手——像是在提醒陈砚和苏晚,容器的弱点在底部的灵脉接口,用双生栀子汁液就能暂时停止填充,也像是在告诉他们,只要坚持守护这些温暖的故事,就一定能找到对抗噬魂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