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古老传说里,它们都是最贪婪也最强大的存在。
在所有的英雄故事里,它们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弱者吞噬。
它们是恐惧的化身,是意志的大敌,是超越人类想象的力量,为他们所崇拜,也为他们所敬畏。
它们是温迪戈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它们是龙!
“吼!!!”
震天彻地的咆哮声炸响,那声音中蕴含的威严与力量,甚至让整座教堂都震颤不已。
那是最暴戾的龙吼,是最极致的言灵。
伊索尔德高挑曼妙的身躯已变得无比狰狞,森白的骨刺耸立,将她身上那套银白鳞甲撑得粉碎,细密如霜的白麟熠熠生辉,迅速覆盖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蝼蚁!”是高天龙族在宣判。
温迪戈张开血盆大口,无尽的冰寒席卷而至,却被她扬起的龙翼悉数抵挡。
“徒劳!”
那冰雕玉琢般的双翼撕裂脊梁,完全伸展开来,随后刮起阵阵恶风,回敬温迪戈以同样磅礴的寒气,那是足以冻结一切的冰霜洪流,所过之处,似乎连时间都被冻结,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缓慢。
“不!不!不!!”
温迪戈那颗心脏剧烈震颤起来,表面血管根根凸起,仿佛就快要爆裂,其上鹿首人身的虚影也变得若隐若现,发出了绝望地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强者……拥有如此伟力的存在……为什么要甘愿为弱者所驱使?为什么?”
伊索尔德昂起已然龙化的头颅,竖瞳里满是不屑。她张开嘴,露出森然的利齿,发出的不再是清冷的女声,而是狂风暴雪般的呼啸:
“没有为什么!他会给钱!”
钱?就为了这个?
“轰!!!”
随着这声理直气壮的宣告,伊索尔德龙翼猛振,滚滚寒流铺卷而来,向着那颗心脏袭去,不断侵蚀着温迪戈最后的防线。
“安东·伍兹!你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伊索尔德斜睨他一眼,那眼神已不再迷茫,反而充斥着龙族特有的骄傲。
那不是财迷龙……
也不是他认识的伊索尔德……
而是冰霜公主!
来不及胡思乱想,安东全神贯注,双手紧握冥犬,奋力推向前方!
“铿锵铿锵铿锵锵!”
冥犬发出前所未有的震颤,风刃交织成细密的死亡之网,如同蚁群倾巢,又如洪水决堤,疯狂斩向那颗巨大的心脏。
“噗嗤!噗嗤!噗嗤!!!”
撕裂声此起彼伏,那颗原本还在搏动的心脏,在密集如雨的风刃中骤然紧缩,表面瞬间布满了无数道刻痕,暗红色血浆随即飙射而出!
紧接着——
“不!!!”
伴随着虚影撕心裂肺地哀嚎,那颗心脏再也无法承受摧残,猛地爆裂开来,粘稠的血肉四溅飞射,却又被伊索尔德的寒气瞬间冻结,滚落为一地的血红珍珠。
“为什么?!”
那鹿首人身的虚影也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而后在空中炸散,化为缕缕黑烟,彻底消逝于无形。
结束了吗?
就在虚影消散的刹那,那刺骨的寒冷与难耐的饥渴,也随之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般,墓穴中只剩战斗留下的一地狼藉。
“我们赢了吗?”安东以冥犬拄地,微微喘息着。
就像传说中那样,只要你刺破温迪戈的心脏,它便会彻底死去,再也不复归来……
他抬起头,刚想感谢伊索尔德的援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那是大片雪白耀眼的……肌肤。
伊索尔德已解除了龙化状态,双翼缓缓收回体内,周身的白鳞也在迅速消退,重新露出底下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捋了捋头发,冰蓝长发披散而下,勉强遮住些许春光。那消散的鳞片也如水银般流动起来,重新勾勒出银白的甲胄,将刚刚那昙花一现的美景彻底隐藏,不留丝毫痕迹。
女骑士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对着安东扬了扬,语气理所当然:“所有的古金币,都归我。”
“好好好,都是你的,公主殿下。”安东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你刚刚偷看了对吧?另加二十纹章币,来抵消你的亵渎之罪!”伊索尔德皱起鼻头。
“你不是说,和你不用讲那些规矩了吗……”安东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码归一码!”
不管如何,总算是松了口气,赎清“罪责”后,安东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心脏爆裂处,那里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这种怪物,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伊索尔德满意地数着刚刚抢掠来的金币,“我在此前岁月中也从未见过。我相信,它也从未见识过我族的力量,否则,绝不会蠢到胆敢挑战高天龙族的威严。”
“是是是,公主殿下……”
安东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污秽,从残骸中拾起那粒微光。
那是一个凹凸不平的小球,仔细观察才发现,它是由无数不规则平面构成的多面体,每一面上都铭刻着细密的符文,整体看起来,就像一颗造型古怪的多面骰。
“安东爵士!”阿隆索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让安东微微一愣,他将小球放入行囊夹层中,随即转过身去。
“您已经解决了?!真是……真是太厉害了!”阿隆索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由衷赞叹道,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那个东方人呢?”安东问道,目光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李骅的身影。
“和他那两只动物朋友在一起呢。”阿隆索耸了耸肩,指向洞穴的角落。
只见李骅正有些吃力地拖拽着两头野兽,那一狼一熊体型都不小,被他艰难地扛在肩头,远远看去,倒像是两件毛绒绒的大氅。
“帮帮忙,先生们!”李骅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急忙喊道,“得赶紧带他们去解冻!再晚恐怕就真来不及了!”
他说话时,有些畏惧地瞥了眼伊索尔德,显然对她出手解决同伴的迅速感到后怕。
他已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别说瓦伦蒂娜之刃了,就连安东身边的随从,都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拥有如此势力的瓦伦蒂娜,无疑是帝国最无可争议的统治者。
至于富勒伯爵,他摇了摇头,想招惹这样的存在,简直是疯了。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惊险,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那看似诡异强大的怪物,原来也有一颗可以被摧毁的脆弱心脏。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舒缓的表情,长长地舒了口气。
直到他们推开墓穴沉重的大门,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教堂大厅,才发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