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放火收了这间屋子,逼沈望出来,可是沈望就像是早就想到似的,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能够碰到危险物品的机会。
如今,她才意识到,沈望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不来见她?
她在这里面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每天都无聊的只能够抬头看天,怕彻底的忘记时间,她就只能够用指甲在床柱上记录。
日出日落……现在是第五日了。
南鸢有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睡着的时间再久一点,这样子好消磨时间,可是,不只是睡太久,还有浑身打不起来的精神气让她根本没办法闭眼入眠。
忽有熟悉的气息漫入,那沉稳的心跳声竟先于脚步声抵达她的心脏。
有人推门而入,逆光而立的正是沈望。
他手中端着一碗温热气的桂花酒酿圆子,眉眼间漾着难得的柔色。
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南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没有开始说话,委屈的眼泪就先掉了,沈望对着她温柔的笑:“怎么啦?这么想我,你见到我都忍不住哭,还是说看到了仇人,拿我没有办法,所以才哭?”
他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打趣还是认真的。
南鸢急声问:“沈望,你为什么要这样囚禁我?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抬手打断,语气轻淡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慑:“若说些我不爱听的,我便走了,何时你肯说句顺耳的,我再留下。”
南鸢一怔,随即冷嗤:“从前你最厌我说这些好听的,怎的如今反倒稀罕了?”
“如今喜欢,便是喜欢了,”他缓步近前,目光落在她憔悴的面容上,语气似带怅然,“你既困在此间养病,人走不脱,我亦不能逼你心悦我,倒不如多听些你口中的温软话,也算慰藉。”
“沈望你……!”
她话音未落,他便作势转身,眸色微沉:“想清楚再说。”
孤寂与恐惧瞬间弥漫着她整个大脑,紧绷的神经让她脱口而出:“沈望,我想你,为何隔了这许久才来看我?我一个人……怕得很。”
话音落时,她自己也愣住,原是对独处的惧意,终究压过了心底的不甘。
沈望身形一顿,回身时眼底柔色更甚,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的都不像他了:“我当然想你,只是前些日子你染了病,不敢扰你静养。”
“我早已好了,”她急切应声。
之前故意把自己弄得发烧的事情早就已经翻篇了!再不好都要烧糊涂了!
沈望就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是吗?”他指尖轻抚过她的发顶,语气似含笑意,眼底却藏着冷意,“先前瞧你病弱得要唤大夫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要在此间养一辈子病呢。”
这话分明是警告,他既肯对外称她养病,便也能让她永困于此,做个不见天日的皇后!
这些天已经足够的告诉她,这种事情,沈望是真的做的出来!可是自己绝对不能够变成这副模样!
她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发颤:“沈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知道,你如今也离不开我。”
他低头望着她沾了尘垢的脸颊,温声提议,“瞧你这般模样,我帮你擦拭身子吧,看这小脸脏兮兮的,要是沈南昭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数落我的,说我对你不好,一天天的,瞎操个什么心?”
“南昭怎么样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亲亲儿子的消息了。
“你准备的那些信,已经被他发现了,他倒是一惊一乍的,闹了几天要见你,后面也没怎么样了,不过,为夫真失望啊,你都知道离开之前要给儿子留几封告别的信,你甚至都为宋云讽写了一封,都没有为我写过。”
写给宋云讽的那封纯纯就是骂宋云讽不厚道的,但是……她对沈望的感情太过于复杂,后面也没有想给他留一封信的念头。
沈望看着沉默的南鸢,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你把手张开我给你清洗一下。”
“你解开锁链,我自能打理。”
她低声抗拒。
他眸色深了深,似笑非笑:“不可,照料病中妻子,本是夫君的责任,这般才显夫妻恩爱,不是么?”
言罢便唤哑奴送水进来,他亲自执巾为她擦拭,起初她尚有抗拒,挣了几下便失了力气,索性任由他动作。
南鸢满脑子想的都是亲亲儿子怎么样了?可是他想去问沈望,看沈望的样子也不想回答她。
他一边擦拭,一边漫不经心地讲起朝中琐事、京中趣闻,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哪里像他这等帝王会留意的,可她却听得入了神,连日来的孤寂似被这些话语填满,心底竟生出贪念,盼着他能再多讲些。
可话音忽止,唇上复上温热的触感,是他俯身吻了过来。
南鸢心头一恶,猛地将他推开。
他身形踉跄了下,却未动怒,只是静静收拾起带来的物件,似要离去。
她心头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急声唤:“不许走!”
他脚步未停,她脚上锁链拖拽着,踉跄几步便重重摔在地上,闷响传开。
沈望终于回身,单膝跪地望着狼狈伏地的她,语气平淡无波,看着他眼角漫出来的眼泪,竟然没有一丝的心疼:“阿鸢,若你不欢迎我,我便先离开,省得碍了你的眼。”
南鸢怔住,竟不知如何应答。
任凭她后来如何软语相求,他终是未曾回头,径直推门而去。
自他来过之后,这囚室的死寂更显难熬。
那短暂的陪伴竟让她生出了依赖,这份不受控的情愫让她惶恐,沈望要囚的,何止是她的身,竟连她的心魂也要一并抓在手中。
可清醒意识到沈望的所作所为又怎么样?她所有的底牌都出了,连后路都没了。
他走后,此间重归死寂,无一人与她言语,无一事可解烦闷,纵是将半生过往翻来覆去想遍,也填不满这漫无边际的空虚。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带起细碎的雪沫。
她所能够掌握的好像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和那并不大的窗。
她蜷在床沿,指尖抠着床柱上的刻痕。
心底居然闪过一丝很可怕的想法。
她好想见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