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了之后吓得不敢说话,连忙磕头,他的妻子心智不全,可是他又怎么看不明白呢?只是眼前的这位就是太子和另外一个姑娘他不清楚,更不清楚刚刚这个包厢里面发上了什么。
十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他当时宁死不屈的傲骨早已经没有了,但是对他妻子的爱一直都在。
“陛下要我脑袋没有关系,但是请放过我的妻子……”
沈望看着眼前的这对老夫妻,竟不知何时眼眸中多了几分羡慕的情绪,他是君王怎么会羡慕其他人,但其中的缘由他或许自己也说不清楚:“谁稀罕要你们的脑袋,朕微服私访罢了,再不上菜就别怪朕改主意了。”
老板喜极而泣,他磕头谢恩,擦了擦眼泪,想着快些把自己的妻子带走。
可是他的妻子还是趁他松手之际,又溜回包厢,直扑南鸢身前,在她耳边偷偷说:“陛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这个包厢里坐着,点一份桂花酒酿圆子,边喝边嫌弃甜,老婆子我可看出来了。
老板娘顿了顿,眼神忽然清亮起来:“就像当年……他和你一起来时那样,他嘴上嫌弃,心里头啊,念得紧呢。”
南鸢看着她的那双眼仿佛看到穿透了自己消失的十年,沈望总是一个人来到这家老酒楼一个人坐在这个靠窗的位置时。
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到这里的?
老板真的是从喜极而泣一下子转换到欲哭无泪,赶忙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子打包带走,拉扯的她到外面去:“老婆子啊!你不要再乱跑了好吗?我带你去吃糖好吗?”
南鸢垂眸,看着那碗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桂花酒酿圆子。
十年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以为沈望对她只有恨,恨她当年不告而别,恨她离开之前对他只有辱骂,恨她抛下襁褓中的孩子,恨她毁掉了他亲手构筑的“家”。
她甚至不敢奢望他还爱她,不恨之入骨就好,都不敢想他会……想念。
可是有的时候这怪样的情绪,让她的心头不由酸酸的,似乎在动摇她要离开的意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彻底彻尾的恨,她最好也别生出半分多余的感情来。
却不知不觉……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会有点痒痒的。
不过沈望这些年居然还一直照顾着这对夫妻的酒楼,也不愧自己十年前教了他那么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好歹内心多多少少也不像平日里表现出的那么冷漠无情。
老板很快的就把准备好的饭菜全部端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些饭菜居然都很正常的和她的胃口。
难不成十年前沈望点菜点习惯了,点来点去都是她喜欢的这几道。
“吃吧。”
南鸢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暴君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就像好多年前一样,南鸢挑食的厉害,青菜都是喜欢吃叶子那头,不愿意吃柄那头。
然后沈望总是把多叶子的那一部分夹到她的碗里。
而大暴君完全无视南鸢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用着随口的语气说道,“你不用多想,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似乎是想让她不要有负担的吃完这顿饭。
南鸢听了之后眉头舒展了不少,沈望脸不红心不跳的,看上去也不太像撒谎。
况且人家大暴君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完全不合理对吧,差点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过想来,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上一次这样子的夹菜还是在沈南昭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没想到现在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
但沈南昭完全不懂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曾经有过什么事,他看着沈望给南鸢夹菜,又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南鸢碗里:“父皇,你也是够小气的,想献殷勤,连块肉也不夹,就只知道给阿春吃素。”
沈望冷哼一声,意味深长,“你懂什么?”
看着这父子俩就连夹菜这件事情都会吵架,也不知道是该说头疼,还是说在这个小包厢里面,这父子俩闹闹腾腾的,竟然还有几分家的样子,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家吗?
自己在现代的父母离婚的早,他们都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对方的脸。
而这种闹闹腾腾,热热闹闹的温馨家。
她小时候要过。
现在……算了。
本以为和暴君吃饭格外有压力,或许还要把他这个宫女赶出去外面吃,但居然觉得还好,沈望都没有发难过她,倒是让自己有些不太适应。
出了酒楼之后,本以为沈望是不是该回去了,一个大皇帝日理万机的,应该没有时间在自己身边耗着。
可是沈望还是一直跟着。
“陛下不回宫吗?如果陛下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话,我在这边可以照顾着的。”
沈望垂眸看了一眼沈南昭,“谁担心她?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自然是去哪。”
说完又转头看向南鸢,道,“莫非你觉得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朕知道的。”
那肯定有啊!
南鸢在心中无能大喊。
她现在压根就没有给宋云讽递消息的机会。
自己和宋云讽说好了,给沈南昭准备一个惊喜,就是让他见到自己想见到仙子姐姐。
可是谁知道沈望会突然间出现。
就希望宋云讽能够灵活应对吧,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滚哪去了。
当时其实是说好在那个酒楼见面的,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哥哥,这是有人要交给你的纸条,”跑过来的小女孩手里还抓着一颗糖,递给她:“这是那个姐姐让我给你的糖。”
南鸢两眼一黑,赶紧的伸手过去:“南昭,我觉得万事要慎重。”
根本拦不住,沈南昭已经看到了:“这颗糖只有我和她才知道,就是她之前送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在找我。”
南鸢当然知道这一模一样。
这张纸条就是自己准备好的让宋云讽到时候派人送过去,糖果是验证身份的办法。
而自己就假装和宋云讽有事情要留在酒楼,便让沈南昭自己去赴约。
这样子自己就可以迅速的把易容术褪去,迅速的赶往约定好的地址,把该说说的说清楚,再说自己要离开京城了,此生不会再见,让亲亲儿子在满足自己的愿望的同时,彻底对这位仙子姐姐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