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姜尘边走边想着刚才老张那两件“要求”。
学生会宣传部那里,他打算凉办就完了。
学生会本来就是个苦力岗,宣传部更是苦力里的苦力,杂活一大堆,干得比谁都多。
这种牛马,谁爱当谁当,他反正干不了一点。
不来找他,他就装作不知道,至于来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至于“三天请假”的限制。
姜尘嗤笑一声。
真等他忙起来了,管他三天五天,一样不露面。
反正只要期末没挂,学校也不会真下死手。
“顶多学期末花点心思应付一下呗。”
这场交易,看似是他妥协,实则也只是让老张安个心。
……
……
大学英语在西205的教室。
姜尘进到教室后,扫了一圈。
406那三个勾八并不在这里,大概率是排到别的教室了。
讲台上老师正插着U盘调课件,底下已经坐了大半。
第一排,还空着。
狗都不坐第一排,除了迟到晚来的。
他耸耸肩,认命地走过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刚把包放下,身边的女生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她低着头,头发挡住了侧脸,但从轮廓来看,绝对和丑不沾边。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翻着英语书,指尖几乎贴着纸面,动作轻得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人。
她是真的在看书。
不像那些摆拍式努力的姑娘,那种翻书节奏、那种专注感,不做作,也不刻意。
姜尘目光略微一顿,又扫了眼她的鞋,旧款白色运动鞋,边角微黄,鞋带已经有些毛边,却洗得很干净。
裤子洗得发白,袖口有点松散,但衣服整体却看得出被熨过,至少叠得整整齐齐。
很显然,这姑娘家境应该很糟糕。
这时姜尘发现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
因为她的身子明显紧绷了起来,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右挪了几厘米,动作幅度极小,像是怕惹怒了谁。
姜尘挑了下眉,他忽然就来了兴致。
不是那种猎艳兴致。
而是这姑娘,很像一只缩在角落的猫,伸手一碰就会炸毛的那种。
“同学。”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楚:“不好意思,我刚进来,老师点名了吗?”
那女孩手指一顿,小心地把书合上,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低着头,像是在权衡要不要开口,过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声若蚊蝇地回道:“还没……”
“噢,谢谢。”姜尘点点头,又顺势问了一句:“你是哪个专业的?”
“统计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微弱,像是想让这场对话早点结束。
但姜尘却不想让她如愿,“我叫姜尘,金融的。”
这次,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应。
“我……我知道。”
闻言,姜尘眉头一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仍旧没有任何印象。
于是,他眯着眼道:“我们认识?”
“你……你在新生开学典礼上演讲过。”
说完这句后,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顿时抿住了嘴,耳根不自觉泛红,手指也开始局促地摆弄着书角。
她把书角一下一下地折过去,又慢慢地折回来。
折得极小极细,就像是在用这个动作消解掉刚刚多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那是一种极度谨慎的表现,像是每开一次口,每露出一分关注都必须悄悄藏回去,仿佛一旦多看别人一眼就是在犯错。
姜尘望着她手指那点轻微的焦躁动作,突然觉得好笑。
不是嘲笑。
而是他忽然意识到。
这姑娘不是单纯的社恐,她是怕自己被注意到的那种“怕”。
就像墙角里一只绷得紧紧的小猫,故作冷静,实则时刻准备逃跑。
于是,他眯起眼,嘴角一勾,语气意味不明地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你都记得?……难道说你关注我很久了?”
“没……没有……”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摇头,声音一下子抬高了一点。
却又立刻察觉到不妥,慌张地缩回去,小小的脸憋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她不敢看他,把头又埋低了一点,甚至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厘米,像是想缩进空气里逃走。
姜尘这才真正看清她。
那是一张清瘦的小脸,带着点病态的苍白,鼻梁细直,眉眼温顺。
整张脸给人一种小动物一样的惊慌和克制。
看着她洁净的眼眸里满是慌乱,甚至都开始隐约泛红了。
姜尘连忙开口:“开玩笑的,别紧张。”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明显松了口气,但仍旧有点窘迫。
“我都自我介绍了,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姜尘又问。
闻言,女孩手指无意识地揉了下书角,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苏简。”
她的声音更小了,小到即使坐在她身旁的姜尘也没听清。
“苏什么?”
“简……简单的简。”
“苏简?”姜尘重复了一遍,笑道,“挺符合你气质的。”
苏简又低头,把视线重新投回书本。
姜尘就看着她耳根一点点泛红,像是慢慢烧开的水壶。
这时,台上已经开始点名了。
姜尘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又不是种马,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这只是临时起意的玩心罢了。
可就在他收敛心思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
那是前世,林婉宁在某天刷到的一条新闻。
标题为:女大学生被人情杀。
说是情杀,其实无非是无良媒体吸睛的噱头。
事实上两人并没有明确关系。
只是男方长年纠缠,女孩多次拒绝,对方却越陷越深。
甚至威胁说如果不答应就自残,结果最后却挥刀将女孩杀害。
那天林婉宁刷到这条新闻时,情绪有些低落。
姜尘问她,她说:
“我读大学那会儿也出过这种事……
就是我们隔壁系,有个女生也是被校外的追求者盯上,杀人的是她打工餐厅老板的儿子……
后来好像也上过一次新闻,但很快就没了热度。”
她还说:“那个女生挺惨的,听说从小跟奶奶长大,家境不好,性格特别软……当时我们宿舍还有人认识她。”
说着,她低头翻了下老贴,轻声补了一句:“名字我还记得,叫……苏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