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霜看着楚照夜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师妹。
那句“不要她吗”更是在她心头滚过，带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心头一软，魏沉霜盯着她的眼睛，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楚照夜，我最后问你一次，在万瘴谷，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对方破皮的唇角和被撕扯得凌乱的衣襟，这些痕迹，远比手腕上那个齿痕更让她心烦意乱。
“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就原谅你。”
凌循脑子一空，这要她怎么回答？
难道说她们在林子里亲得难分难解还差点这样那样？？
她纠结地抿了抿唇，几乎是本能地回头瞥了一眼。
顾曦仍站在原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根细长的竹条，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她见凌循看过来，眉梢微挑，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艳动人。
凌循头皮一麻，立刻转回头，心一横，脸上堆起委屈的神情，语速略快地解释道：“我们两个就是在林子里打了起来，然后她脚上那个铃铛就乱响，吵得我头疼欲裂，那应该是个什么厉害的法器…等我好不容易从那魔音里挣脱，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她小心地看着魏沉霜探究的表情，又愤慨地补充了一句：“后来她又对师姐你出言不逊，我气不过，上前想阻止她，争执间就被她咬了一口。”
说完一些，凌循心下微定，她自觉这借口编得天衣无缝。
毕竟魏沉霜也是亲身领教过那金铃的邪门，所以将大部分异常推给那件法器倒也合情合理。
虽然有点甩锅给顾曦的嫌疑，但是眼下安抚住魏沉霜，不让她彻底关闭心扉才是首要任务，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先跟顾曦道个歉了。
然而，魏沉霜听了这番说词并未轻易放过她，她仍旧紧紧盯着楚照夜的双眼，她需要一个保证，一个楚照夜绝对不可以拒绝的保证。
“你敢发誓吗？用你的道心起誓，说你没有撒谎。”
道心起誓，不同于在普通世界里随口说出的誓言，这里任何修炼者的起誓，都会被天道见证，并且记录下来，但凡有人违背誓言，必定会遭受天谴，所以，对于修道者来说，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轻易起誓。
一听这话，凌循眼底一亮。
她几乎想也没想，立刻抬起右手，三指并拢，神色庄重朗声道：“我楚照夜今日在此立誓，方才所言皆为事实，如若有半句虚假，便叫我即刻灵力逆行，经脉寸断！不得好死！”
誓言方落，一股无形的灵力波动自她周身流转而过，隐隐与天地规则产生共鸣，随后悄然散去，这意味着誓言已成，若违此誓，必遭反噬。
魏沉霜震惊于她的速度，她没想到楚照夜居然想都没想就立下了道心誓言，感受到那誓约成立的波动，她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凌循则在心里嘿嘿一笑，楚照夜发的誓，关她凌循什么事？
再说，之前跟顾曦又啃又咬的又不是楚照夜。
魏沉霜因那誓言终于信了几分，她刚想再对楚照夜说些什么，竹屋内，慕芷云威严的声音已然穿透竹门，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既然带人回来了，还不快进来？”
话音刚落，顾曦也已翩然行至二人面前，她手里仍把玩着那根竹条，脸上笑容不减。
她的目光在凌循和魏沉霜之间流转了一圈，却并未开口，只是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们在前带路。
魏沉霜神色一紧，冷哼一声，深知在师尊面前不宜发作，只得率先转身，推开了竹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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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芷云端坐于主位，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人，尤其是察觉到魏沉霜与顾曦之间的暗流，又开始头疼。
她确实没料到顾曦会提前抵达，而且似乎与自己的两个徒弟发生了些不愉快。
哎，身为宗主，这人还是寒仪的亲传弟子，想当年她与洛无涯和寒仪也算是情同姐妹，后来虽然各自继承宗门，也闹了点矛盾，但感情还是有的，所以她也不好怠慢，只能挂着温和笑意，例行公事般寒暄道：“顾师侄一路辛苦，不知贵宗洛宗主，以及寒仪真人近来可好？”
顾曦此刻倒是收敛了张扬的神色，表现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拱手应答：“劳慕宗主挂心，师尊与宗主一切安好，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晚辈，代她们向慕宗主问好。”
虽然自己走的着急，压根没跟那两位打招呼。但是漂亮话她还是会说的，毕竟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久了。
慕芷云微微颔首，又看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你们三人是如何遇上的？”
她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魏沉霜想去万瘴谷她自然知晓，可这顾曦是怎么直接就找上她们的？她是真的想不通，难道她真跟自己的宝贝徒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非要大老远的过去寻她麻烦？
顾曦眼波流转，语带笑意，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样：“回慕宗主，晚辈本是与师尊约定同行，只是前些时日，忽然收到一位故人书信。”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凌循，看着她骤然紧绷的身体，笑意更深：“信中言道，盼我能前来云渺宗，亲眼看看她在此次宗门大比上的表现，晚辈感其诚意，便回信应下，这才提前动身。”
“想来，我那封回信，对方也该收到了。”
这话听着仿佛只是寻常的友人邀约，可竹屋内的空气却瞬间凝固。
魏沉霜和慕芷云皆知楚照夜之前收到过一封神秘信件。
慕芷云通过凌循刻意让她看到的“记忆”，知道信中内容是激励对方奋发向上，却并未提及写信人身份。
魏沉霜更是知晓，楚照夜看完信后性情有所转变，而那封信里还附带了一枚粗糙的玉简。
原来，那封信是顾曦寄给她的吗？
思及此处，魏沉霜惊愕地看向楚照夜，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凌循，更是脊背发凉，冷汗几乎要浸透内衫。
她感觉到魏沉霜灼人的视线和慕芷云探究的目光，心中叫苦不迭。
顾曦这哪里是在解释？
这分明是又给她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
慕芷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曦这话虽未挑明，但她差不多也能猜到，对方口中的“故人”八成就是楚照夜。
只是她心中也存了份疑惑，照夜这孩子，不是因为去年沉霜败于顾曦之手，一直对其颇有微词吗？
何时竟与对方有了私下往来，还能写信邀约？
她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三人面上扫过，心下有了计较。
让沉霜去接待与她有矛盾的顾曦，怕是不会安生，而若让与顾曦似乎有旧的照夜来周旋，或许反倒能缓和气氛。
至少…不至于让这两个天之骄女把她的云渺宗搅得鸡犬不宁。
想到这里，慕芷云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地开口：“既然顾师侄在云渺宗有熟络之人，那倒是方便了，此次你在宗内的一应住行，便由她来安排照料吧。”
说着，她直接抬手指向了正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楚照夜。
凌循则是浑身一僵，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反复炙烤。
她眼睁睁看着慕芷云轻描淡写地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
再感受到身旁魏沉霜那阴沉的视线，以及对面顾曦那看好戏般的促狭笑意，只觉得眼前一黑。
顾曦倒是从善如流，立刻对着慕芷云盈盈一礼，笑容得体：“如此，便多谢慕宗主安排，也有劳…楚师妹了。”
她转向凌循，那声“楚师妹”叫得不仅温柔，还带着说不尽的缠绵之意。
凌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