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堪回首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宴栖梧第一次下山历练。
她在一个山谷中遇见了倒在地上的凌循。
那时的凌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脆弱得像块一碰即碎的白玉，偏偏那张脸又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宴栖梧还记得，她倒在自己怀里，用那双清澈又带着绝望的眸子望着自己，低声哀求：“请…仙女姐姐救我…“”
晏栖梧当时就被击中了。
她们那个修真界奉行弱肉强食，对于伴侣的性别其实没什么人在意，只要足够强大谁管你是男是女。
她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如此惹人怜惜的女子。
虽然没见到追杀她的人，但她们玄清蕴灵宗向来以扶危济困为己任，外加凌循身上带着一块流云宗的令牌，那大小也算是个名门正派，宴栖梧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凌循带回了宗门。
她亲自将凌循引荐给时任宗主的父亲，在初步确认身份后，便留她在宗门最好的客舍养伤。
她对凌循极尽照顾，嘘寒问暖，而凌循每次都用那双让她脸红心跳的眸子看着她，仿佛带着无尽的感激与依赖。
结果呢？
结果就是这个她悉心照顾了半个月，让她初次体会到心动滋味的人，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宗门看守最严密的密室，盗走了记载着无数禁术的核心典籍。
当她带着弟子冲进凌循居住的房间时，里面空无一人，宴栖梧如遭雷击，只觉得天旋地转。
羞赧之后，便是长达七天七夜的疯狂追杀。
那个之前在她面前柔弱不能自理的凌循，此刻却滑溜得像条泥鳅，任凭她和宗门精英如何围追堵截，总能被她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逃脱。
最让晏栖梧憋屈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这个骗子的真名。
直到某次，她们追踪到一片陌生地域，恰巧遇到了真正的流云宗弟子，宴栖梧看见对方腰间的宗门令牌时差点动手。
好在她还没彻底疯魔，在仔细沟通后才知道，对方也是来追查宗门失窃案的，偷盗者名叫凌循。
据对方所言，此人在他们那片地域早已是恶名昭着，专门偷窃各宗门的密宝和禁术，不知道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才流窜到他们这边继续作案。
晏栖梧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直冲头顶，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她就这么爱偷东西吗？！想看直说啊！！难道我会不给她看吗！！”
她还记得，自己这话说出口，周围就变得一片死寂。
玄清蕴灵宗的弟子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尴尬与不忍直视。
最后还是旁边一位长老看不下去，低声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流云宗众人解释道：“诸位见谅，我们少宗主她…被骗了感情，一时激愤，口不择言…”
那一刻，晏栖梧清晰地看到了流云宗弟子们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这段黑历史，是她心中永远的刺！！！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骗子，把她永远关在宗门里，让她不能再出去害人！！
金色的巨掌携带着宴栖梧的滔天怒火，已然临头。
凌循对于她这跨越了时空，仿佛不死不休的执着感到十分不解。
她偷过的东西，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还从未见过谁能追着她杀这么久，甚至不惜用了某种秘法，同样穿梭世界，只为了堵她。
但见对方杀招已至，凌循也不再犹豫，一把将顾曦严实地拉到身后，准备硬接这含怒一击。
她本以为，即便自己受法则压制，接下这一掌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那金色的巨掌携裹而来的灵力，竟仿佛完全不受这个世界规则的束缚，带着玄清蕴灵宗正统功法的煌煌威压，毫无顾忌地倾泻而出。
“轰！”
凌循脸色骤变，仓促间凝聚的防御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撕裂。
她整个人被那恐怖的力量击飞，连带着死死护在身后的顾曦一起倒卷出去。
半空中，她强忍着喉头翻涌的腥甜，急忙调动所剩不多的灵力，在顾曦身上又连续布下数层光晕，随后紧紧抱住她，借着冲击力狼狈地落在一旁的屋顶上。
刚一站稳，那口血终于忍不住喷出，落到顾曦苍白惊骇的脸上。
顾曦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这根本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战斗，在那掌印落下的瞬间，她本能地发动时空凝滞力，想要阻止。
但那百试不爽的能力，在金光面前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她无能为力。
凌循踉跄着将顾曦放下，顾不上擦拭自己唇边的血迹，抬手用指腹慌乱地抹去顾曦脸上的血点，声音都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顾曦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抓住凌循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才是没事吧？你吐血了知不知道！！”
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凌循低声说：“你别哭，我没事的，按理说她是打不过我的，估计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让她的灵力在这里不受限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语速加快。
“我需要先送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乖乖等我，好吗？”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晏栖梧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而且状态疯狂，难保不会对顾曦下手。
她自己灵力受限，恐怕无法在接下来的冲突中护住顾曦。
必须让她先走。
顾曦闻言一愣，随即猛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别逞强，打不过我们就一起走，反正许静的心愿已经达成了，我们不需要在这跟她耗着，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晏栖梧的第二掌已然凝聚，带着更盛的怒火轰然袭来。
她刚刚看到凌循不顾自身也要护着那个红发女人，甚至抱着她躲避，心中那股无名火就烧得更旺，此刻见两人竟还敢无视她嘀嘀咕咕，金色巨掌方向一变，竟是直接朝着顾曦拍去。
“凌循！！你消失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是吗！！！”
凌循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狠厉，眼中闪过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将顾曦完全挡在身后，竟是不闪不避，强行催动所有本源灵力，硬生生迎向那致命一击。
“噗！”大量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她的脸色瞬间灰败，但身体却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护住了身后的人。
她艰难地侧过头，声音因痛苦而断断续续：“我们…一起走…但是需要一个门…”
任务虽然结束，但是系统一直没有提醒，所以，属于凌循的门一直没有出现。
顾曦看着她的样子，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立刻在心中疯狂呼唤系统，她自身与门同源，拥有可以随时召唤的权限。
系统不耐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传来：【我靠！我在那边拼死抵抗世界法则的全面扫描，你俩在这边搞什么？！想把我们都炸上天吗？！】
顾曦这会儿没空跟它斗嘴，急忙道：【别废话！快把我的门弄出来！我带凌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