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与痛苦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林默四人的意识他们经历的不同人的悲剧,沉沦在各种怨恨与痛苦之中,那充满绝望与不公的人生中,感受着每一次希望破碎的刺痛,每一次被命运践踏的无力。那股由无数悲惨命运凝聚而成的怨毒魔念,疯狂地侵蚀着他们的心神,要将他吞噬为这黑暗的一部分,成为完全被黑暗支配的存在。
就在林默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最后一点自我即将消散于那无边怨念洪流之中时——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清鸣,骤然撕裂了无边的黑暗与哀嚎!
一道青色光华,自林默眉心猛地爆发开来!那只青云葫芦,悍然冲出了他的精神世界,悬浮于四人头顶!
葫芦表面的天然云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散发出浩瀚、古老的磅礴气息。它那浑圆的腹部猛地张开,还是之前嬉闹时的锯齿小嘴,但内里却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一切污秽!
“咕噜——”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自那旋涡中爆发!如同长鲸吸水,弥漫在四人周身。纠缠侵蚀他们神魂的漆黑魔念,发出一声声尖锐扭曲、充满不甘的厉啸,却根本无法抵抗,被那青光一卷,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扯入葫芦之中!
林默只觉浑身一轻,那几乎要将他灵魂冻裂的冰冷怨毒瞬间消退,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回归清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水的深渊中被硬生生拽回水面,眼中还残留着极大的惊骇。
几乎是同时,旁边的徐大勇、秦月、陆明修三人也猛地身体剧震,眼中的迷茫与痛苦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恍惚与震惊。他们身上的魔念也被葫芦强行吸走剥离!
那由无数碎脸拼凑而成的怪物猛地一颤,发出了更加尖锐、混杂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厉啸!它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个完全克制它的存在!
“嗷——!!!”
怪物身上那些蠕动的黑色血管疯狂扭曲,更加浓稠、污秽的魔念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喷涌而出,化作无数只狰狞的鬼手、哀嚎的面孔,再次扑向四人,试图重新将他们拉回幻境深渊!
然而,青云葫芦只是轻轻一晃,像是被这挑衅激怒。
嗡!
青光再盛!葫芦口部的混沌旋涡旋转得更加迅猛,规模骤然扩大了一圈!
这一次,不再是吸收弥漫的魔念,而是直接针对那怪物的本体!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专横的吸力笼罩而下!
那些刚刚扑出的魔念鬼手、哀嚎面孔,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挣扎都做不到,便在凄厉的尖啸中被寸寸扯碎、净化,化作最精纯的黑暗气流,被葫芦贪婪地吞噬进去!甚至连构成怪物本体的那些蠕动血管,都开始变得不稳,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强行剥离、抽走!
葫芦传递出的情绪不再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而是一种稀疏平常的态度,好像本该如此轻松的吞食这世间一切魔念!
那怪物终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恐惧的尖嚎,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试图挣脱青光的束缚向后退去。它脸上那些拼凑的碎脸皮疯狂扭曲,无数双空洞的黑眼漩涡试图再次发动精神攻击,但所有的怨念冲击一碰到葫芦散发的青光,便如雪遇骄阳,瞬间消融,反而成了葫芦的养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葫芦出现到两次吞噬魔念,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林默四人彻底恢复了清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性的一幕。
只见那只神秘的葫芦悬浮在半空,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润青光,如同定海神针,将周围一切邪秽镇压。而那个刚才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恐怖至极的怪物,此刻却在青光下瑟瑟发抖,发出绝望的哀鸣,构成它身体的黑暗物质正在被源源不断地抽离、吞噬,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得虚幻!
“这……这葫芦……”徐大勇张大了嘴巴,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月美眸圆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看葫芦,又看看林默,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陆明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极致的好奇与探究,死死盯着葫芦和那正在被净化的怪物。
林默自己也是心潮澎湃,既震惊于葫芦爆发出的恐怖威能,又后怕不已。若非这宝贝祖宗关键时刻发威,他们四人今日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恐怕也要成为被黑暗侵蚀的怪物或者这魔念的养分!
不过片刻功夫,那原本狰狞庞大的怪物已经被吞噬得只剩下一小团微弱、不断扭曲的黑影,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带着无尽眷恋与恳求的执念,漂浮在原地。
葫芦似乎对那最后一丝纯净的执念失去了兴趣,满足地嗡鸣一声,青光收敛,腹部的混沌旋涡消失,又变回了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暗青色葫芦。它缓缓地飞回林默身边,然后“嗖”地一声,自顾自地钻回了林默的气海。
盆地中央,那令人窒息的邪恶与怨念已然消失无踪。风雪依旧,只留下那丝微弱的执念,以及地上那破碎的人脸。
那丝执念轻轻飘荡着,回荡着张平意最后的心愿,充满了卑微与恳求,再无半分怨毒:
“…不用…你帮我杀谁……可以…帮我照顾我妈妈就行……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然后…带我去看一眼雪山…听说那里…离天堂近一些……”
声音渐渐消散在风中。
四人沉默地站在原地,久久无言。经历了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幻境与战斗,再听到这最后卑微的请求,心中情绪皆是极其低沉。
原来,那魔念来到这雪山,全是因为张平意最后的执念,显然这魔念没有办法真正照顾他的母亲,只能来这雪山,以此磨灭掉张平意最后的执念。
林默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走上前,葫芦好像知道林默的想法主动将那丝即将消散的执念收拢保存。
“走吧。”他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想办法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徐大勇重重叹了口气,秦月眼圈有些发红,陆明修默默点了点头。
四人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寂静的雪山冰斗,转身离去。身后的风雪很快将一切痕迹掩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林默气海中那只青云葫芦,以及之中那一丝微弱的执念,证明着刚才那场与诡异魔念的遭遇,以及一个个普通人,锈蚀般沉重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