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润曦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
跟着一名早已等候在门口,穿着黑色西装,表情淡漠的男子走了进去。
内部装修是暗黑极简的现代风格。
隔音极好,走廊漫长而安静,只有他们单调的脚步声。
她被引入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房间,灯光苍白。
“何润曦女士,”先前那名男子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机器,
“我们是‘环球金融安全合规审查委员会’(GFSc)的特别调查处。”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天宇集团在本次并购案中,涉嫌通过复杂离岸架构进行商业欺诈,恶意规避审查以及可能的技术输出管制违规。”
“需要您配合我们进行一些问询。”
何润曦的心一沉。
GFSc?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机构。
但对方出示的文件印章,看起来又极为正式专业。
她面上不动声色:“我需要联系我的律师,以及天宇集团法务部和驻英使馆。”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
“但在初步问询结束,理清基本事实之前,为免信息泄露干扰调查。”
“恐怕需要您暂时停留在此处,并配合我们的信息隔离程序。”
男子语气礼貌,嘴里吐出的话却强硬,“请交出您的所有通讯设备。”
这不是问询,这是软禁。
何润曦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脑中飞速旋转,天宇的并购流程或许激进,但绝对合法合规。
所有操作都在顶级律所,和顾问的指导下完成,不可能留下如此低级的把柄。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漫长而压抑的循环。
她被带入一个条件尚可,但完全封闭的房间。
没有时钟,灯光永远亮着。
问询每隔几小时进行一次,每次面对不同的人。
问题却不断重复,深入细节,涉及并购案的方方面面。
目的是让她情绪不稳定,暴躁不安。
然后追溯到天宇集团早期的资本操作,以及……她的父亲,何雨天。
他们的问题极具技巧性,看似围绕“银行欺诈”、“违规操作”。
实则总是在不经意间,滑向天宇的核心投资逻辑,技术获取渠道。
以及何雨天本人的决策习惯和……那些他总能精准命中未来科技方向的,近乎“未卜先知”的判断。
他们从不怒吼,从不威胁,只是用那种冷静到漠然的语气,一遍遍重复追问。
打断她的思考,在她疲惫时送上咖啡,却又在她稍有松懈时,抛出更尖锐的问题。
疲劳审讯、信息隔离、法律术语构建的陷阱……对方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恐惧像冰冷藤蔓,悄悄缠绕心脏。
但何润曦骨子里的坚韧,和来自父亲的冷静基因发挥了作用。
她强迫自己进食、休息,在独处时努力保持思维清晰。
她逐渐看清了:那些“欺诈”的指控漏洞百出,根本站不住脚。
他们的目标不是她,甚至不完全是天宇集团。
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她那个远在四九城,总能创造奇迹的父亲。
即使,他已经退休,在老宅捣鼓他的钢铁“大玩具”。
他们想通过她,找到何雨天的秘密。
或者,至少窥探出他思维模式的漏洞,找到制约,控制他的方法。
这次所谓的“审查”,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幌子,一个引她父亲出洞的诱饵。
想通这一点,何润曦反而冷静下来。
恐惧仍在,但被一种冰冷愤怒和极强的戒备心所取代。
她不再试图解释商业细节,对所有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她也开始重复回答。
援引法律,要求律师,反复强调程序的非法性。
在一次长达数小时的夜间讯问无果后,她被带回房间,
疲惫靠在冷冷的墙壁上。
窗外,她看不到的,是异国他乡冷漠的夜空。
一种深刻的孤独和无助,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想起中秋那晚,父亲那句看似冷酷的话:“爱是自私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此刻,她无比清晰感受到,父亲对她那份不曾言说的爱。
“爸,你什么时候来救我?”
她想起烤全羊的香气,家人的笑声,四合院里的暖光。
那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场景,此刻变得无比珍贵而遥远。
她抱紧膝盖,将脸埋进去,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喉咙有些发紧。
在这里,没有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没有父亲那看似无所不能的庇护。
她只是一个被困在灰色建筑里,被莫须有罪名指控的异国商人。
“真不容易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哽咽,随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只剩下清醒,“没有一个真正强大的祖国站在身后,想安然回国……竟是如此艰难。”
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他们想用她来钓父亲这条大鱼。
那她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任何信息。
她倒要看看,这帮鬼佬,能非法拘禁她到几时。
天宇集团,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可不小。
……
四九城清晨,薄雾还未散尽。
东跨院里。
一声声低沉浑厚,带着奇异震颤的“嗷——呜——”准时响起。
惊得檐下几只麻雀,扑棱翅膀逃似的飞走。
何雨天收了虎啸尾音。
感受着胸腔内五脏六腑,被音波洗涤锤炼后的舒畅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穿着宽松练功服,慢悠悠踱步到四合院前院。
阎埠贵正提着鸟笼子溜达,看见他,习惯性推了推眼镜,想算计点啥又没好意思开口。
毕竟他现在,也能算上是一位有钱人了。
刘海中腆着肚子指挥院里小孩扫院子,见到何雨天,脸上立刻堆起略显谄媚的笑。
易中海则坐在廊下看报纸,抬眼瞥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
什么人嘛,50岁还不到,就跟着他们一起养老了。
何雨天觉得这仨老伙计,越来越像院里的固定背景板,还是自带bGm的那种。
没有他们,他这世界首富的身份,都不知道向谁得瑟。
他乐呵呵地跟三人扯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
主要的就是问他们,拥有发不完的钱,五代同堂,又管着几百万人的饭碗,应该怎么养老?
凡尔赛的话说完,何雨天就推出一辆二八大杠出院门口。
“吱呀——吱呀——”自行车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胡同。
他先去接了何雨水,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常,晃晃悠悠就往何雨柱家蹬。
何雨柱家的厨房永远是战场,香味就是硝烟。
小辈子们打下手,何雨柱挥着大勺,嘴上还不忘损刚进门的何雨天:
“哟,咱何首富又准时来蹭饭了?我这小庙都快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
“少废话,赶紧的,饿着呢。”
何雨天一点不客气,自顾自倒了杯茶,跟屋里的孩子们逗闷子。
一顿饭吃得喧闹无比,杯盘狼藉。
吃饱喝足,抹抹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