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胸腔深处挤压出的气流混着血沫,却连一声完整的嘶吼都无法形成,只有喉咙撕裂般的摩擦。
体内是沸腾的地狱——右臂冰核处,那本布满蛛网裂痕的古籍虚影在黑暗本源的疯狂侵蚀下尖啸不止,纯粹的“空无”与粘稠的“黑暗”激烈对冲、湮灭,每一次能量的爆裂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拌!
剧痛不再是感知,而是构成他此刻存在的唯一底色,粗暴地撕扯着古籍强行烙印的冰冷框架,将那濒临彻底消散的“程野”从绝对空白的边缘,一寸寸地拖拽回来。
不是思考,不是意志,是纯粹的本能驱动!
向上的意念如同烙印在灵魂残骸上的最后火种。
他无视了剥落的皮肉,无视了缠绕腐蚀的黑暗触须,无视了体内那随时可能将他彻底炸成虚无的能量风暴。
仅存的左臂也加入了这场绝望的攀爬,焦炭般的手掌同样狠狠插入井壁的缝隙,借着那微不足道的支点,将沉重如山的残破躯壳再次向上拖拽了半尺!
井口那点微弱的光晕,在翻涌的黑暗洪流和体内能量对冲爆发的刺目闪光中,剧烈地摇晃、变形,时而近得仿佛触手可及,时而又被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每一次能量湮灭的冲击波扫过,都让他向上蠕动的身体猛地一滞,甚至向下滑落,焦黑的皮肤在粗糙的井壁上犁出更深、更惨烈的沟壑。
深蓝色的冰屑混合着污血和黑暗的腐蚀粘液,不断从他身体上剥落,坠入下方翻腾的黑暗深渊。
古籍虚影的震颤达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书页中心那点微弱的“存在”烙印,在黑暗与“空无”的夹击下,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固地燃烧着,持续释放着令古籍核心结构崩坏的“污染”力量。
它疯狂地试图调集最后的力量抹除这污点,修复自身,但这徒劳的挣扎反而加剧了书页上蛛网裂痕的蔓延速度,构成虚影的“白”光变得支离破碎,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轰——!”
冰核深处,古籍虚影在黑暗本源又一次凶猛的冲击下,终于爆发出一股失控的、最后的、带着毁灭性排斥的反冲!
这股力量不再有序,而是纯粹的、狂暴的“空之怒涛”的残余,它并非为了碾磨程野,而是为了挣脱黑暗的束缚,为了甩掉那如跗骨之蛆般侵蚀自身的“存在”烙印!
这股狂暴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在同样疯狂侵蚀它的黑暗本源之上!
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程野体内炸开!
“呃啊——!”
程野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猛击,整个人剧烈地向上弓起,又狠狠砸回井壁!
大口的污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在冰冷的井壁上溅射出刺目的暗红。
右臂冰核处传来一声仿佛星辰内核碎裂的沉闷巨响,覆盖其表面的深奥几何裂痕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随即光芒骤然熄灭,整条右臂连同肩膀的骨骼结构发出密集如爆豆般的碎裂声!
然而,这毁灭性的内部爆炸,却意外地形成了一股短暂而狂暴的、向上的冲击波!
这股冲击波并非古籍或黑暗的本意,纯粹是两股恐怖能量湮灭对冲时产生的物理效应。
它如同无形的气浪,狠狠推在程野那早已千疮百孔、仅靠本能驱动向上攀爬的残躯之上!
“嗤!”
他如同被弹射出去的破败玩偶,焦黑的身体脱离了井壁的束缚,被这股失控的力量狠狠甩向上方!
粘稠的黑暗触须被瞬间扯断,发出不甘的嘶鸣。
身体在空中翻滚,视野被体内能量湮灭的强光和井口骤然放大的光晕彻底占据、撕裂。
下坠感消失了。
风声灌入撕裂的耳膜。
那微弱的光,不再是井口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扑面而来的、冰冷的、带着尘埃气味的……空气!
程野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骨骼碎裂的闷响被刺耳的摩擦声淹没。
焦黑的皮肤在粗糙的砾石上犁开一道深痕,污血混杂着黑暗的腐蚀粘液,瞬间浸透了身下的尘埃。
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每一个毛孔钻入骨髓,撕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这不再是井底那种被“空无”吞噬的冰冷死寂,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属于物质世界的残酷折磨!
“咳……!”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滚烫淤血喷涌而出,溅在灰白的尘土上,滋滋作响。
右臂冰核处,古籍虚影的残片与黑暗本源的余波仍在激烈对冲,每一次能量湮灭都让他的残躯剧烈痉挛,仿佛随时会炸成一团血雾。
那点微弱的“存在”烙印在混乱中疯狂闪烁,如同风暴中的萤火,却死死锚定着程野涣散的意识。
他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井口外荒凉死寂的景象:扭曲的枯树如同鬼爪伸向铅灰色的天穹,风卷着沙砾,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灌入他撕裂的喉咙。
本能!超越思考的本能!
左臂焦炭般的五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指甲翻卷脱落也浑然不觉。
他如同濒死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动着几乎散架的躯壳,一寸寸、一尺尺地向前蠕动——远离那口吞噬一切的枯井!
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嘎吱声和皮肉剥离的粘腻撕响。
身后,翻涌的黑暗洪流在井口边缘不甘地咆哮,粘稠的触须疯狂探出,却又被井口无形的屏障死死阻隔,发出腐蚀空气的嗤嗤哀鸣。
“呃……啊……!”嘶哑的吼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混着血沫和尘埃。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一片低矮的、风化的岩壁阴影。
那是井口之外唯一能捕捉到的、勉强称得上“遮蔽”的轮廓。
求生的火种在灵魂残骸中爆燃,驱动着这具破败的躯壳,以更疯狂的速度向前爬去。
焦黑的膝盖在碎石上磨出白骨,身后拖出一条蜿蜒的、由血、黑暗粘液和冰屑混合成的污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