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数据中心死寂一片。
空气里，还残留着周毅被制服前那瞬间爆发的狠厉，和苏晚出手时那份惊心动魄的利落。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看着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压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周毅，又看看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一枚小小芯片，神情淡然的苏晚。
这反转来得太快，信息量太大，他们的cpU直接干烧了。
“带下去。”
薄靳寒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让现场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风雷对着耳麦低声吩咐了一句，立刻又有两名保镖从外面进来，一左一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彻底瘫软的周毅架了起来。
周毅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看向人群中的李昂，又看向其他同事，似乎想说什么。
“堵上他的嘴。”薄靳寒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我不想听到任何噪音。”
一名保镖立刻掏出一块黑布，粗暴地塞进了周毅的嘴里。呜咽声被堵了回去，只剩下绝望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心头发寒。
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参与的，究竟是怎样一个足以掀起世界风暴的项目。而背叛的下场，又是何等的凄惨。
直到周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金属门后，沉重的门“咔哒”一声重新锁闭，众人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刚刚还热烈讨论，为能源革命而激动不已的脸庞，此刻都挂着或惊惧，或茫然的表情。
李昂的脸色最是难看。周毅是他的副手，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勤勤恳恳，甚至有些木讷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商业间谍。
不，这已经超出了商业间谍的范畴。
这是窃取足以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火种。
他张了张嘴，想对薄靳寒说些什么，比如“我很抱歉”、“我用人不明”之类的，但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沉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冷。
薄靳寒的目光从每一个研究员的脸上缓缓扫过。
他没有说话，但每一个被他注视到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地站在冰天雪地里，从灵魂到身体，都被看了个通透。
“从现在开始，”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源质’项目所有核心数据，进行最高级别物理隔离。知悉范围，缩减至三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昂身上：“李昂教授，算一个。”
李昂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是难以置信。在这种时候，薄靳寒竟然还愿意相信他。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唇紧抿：“是，薄总。”
“风雷，”薄靳寒又道，“安保系统全线升级，数据中心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所有进出人员，包括我，进行最高级别虹膜及基因序列双重验证。”
“明白。”风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简短有力。
“最后，”薄靳寒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晚身上。
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他朝她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刚才扣住周毅手腕的那只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地、仔细地检查着她的手腕。
“有没有伤到？”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周围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薄总吗？这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刚才看他们的时候，眼神像刀子。现在看苏总，简直柔得能滴出水来。
大型双标现场，最为致命。
苏晚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一股微麻的电流从手腕窜起，直达心脏。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没事。”她压低声音，“他的骨头应该裂了。”
薄靳寒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很好，他的老婆，就该这么强悍。
他松开她的手，目光转向她另一只手上捏着的那枚芯片，眼里的温度重新降回冰点：“你刚才说，这是个木马程序？”
“嗯哼。”苏晚扬了扬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慧黠的笑意，“基金会那边的人，估计现在正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拿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她的手指轻轻一弹，那枚小小的芯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又精准地落回她的掌心。
“他们大概想不到，这把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其实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只要他们试图破解里面的数据，我精心准备的‘大礼包’就会被激活。”
苏晚的笑容扩大，带着几分小恶魔般的狡黠：“它会像最听话的乖宝宝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们所有的服务器，然后……格式化他们的一切，再把最高权限乖乖送到我手上。”
“简单来说，这波操作之后，基金会的数据库，得管我叫祖宗。”
薄靳寒静静地听着，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他一直知道她不简单。从黑客“零”，到各种匪夷所思的马甲，她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他的认知。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娶回家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她不是被动地等待危险降临，然后见招拆招。
她是在危险露出獠牙的瞬间，就设下了更深、更致命的陷阱，准备将对方连根拔起。
这种运筹帷幄的掌控力，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智慧和胆色……让他心惊，更让他……心动。
“做得很好。”他喉结滚动，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
声音里，是他自己才能品出的，那份压抑着的骄傲和炙热。
苏晚眨了眨眼，看着男人眼中那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旋涡，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好像……有点被他这个眼神撩到了。
“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将芯片递给他，“这个，你来处理吧。顺便，让技术部门的人准备好接收‘礼物’。”
薄靳寒接过芯片，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她的掌心。
温热，细腻。
他将芯片交到风雷手中，沉声吩咐：“按苏总说的办。”
“是。”风雷接过芯片，看向苏晚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敬畏。
“至于在场各位，”薄靳寒重新面向众人，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每个人，重新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另外，安全部门会对各位进行新一轮的背景审查。希望大家配合。”
他的话音落下，没有人敢有异议。
所有人都明白，薄氏集团内部，一场雷厉风行的大清洗，已经开始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仅仅是因为一条企图偷腥的鱼，咬错了鱼饵。
薄靳含的目光最后落在李昂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李昂教授，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源质’项目的下一步，我们需要重新规划。”
“好的，薄总。”李昂连忙应道。
薄靳寒点了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苏晚的手，拉着她朝外走去。
“你干嘛？”苏晚被他拉着，有些懵。
“你也是知悉范围内的第三人。”男人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我们三个，开个小会。”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内，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苏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在灯光下勾勒出坚实的轮廓，那份强势和霸道，在这一刻，似乎不再那么令人抗拒。
被众人用各种复杂眼神注视着，苏晚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
算了，就当是被狗牵着吧。
她这样想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轻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