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讯扶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大脑里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处理器正在冒烟。
“不……这不科学……模型完全崩溃了……”
他喃喃自语，镜片下的眼神充满了崩溃。
“目标抹除？不，这是……这是从概念上的强制删除！我的妈呀，我的世界观要重构了！”
李菁，这位冷静理性的S级生物学家，此刻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了。
她看着飘落的银色粉末，又看看那个背对着众人、孤身站在祭坛前的身影。
她那引以为傲的，足以解析世间万物的生物学知识库，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研究样本？
不。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能用“生物”的框架去定义。
他本身，就是一套独立的，凌驾于现有认知之上的……生态系统！
韩清是第一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
她拄着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短刃军刀“碎星”，强迫自己站稳。
她看着陆渊的背影，那个在能量风暴中纤尘不染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
强大？
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这一刻，韩清终于朦胧地意识到一件事。
陆渊的力量，从来不是简单粗暴地“召唤”深渊生物。
他本人……
就是深渊的一种行走在人间的“规则”。
或者说，他是凌驾于常规深渊现象之上的……管理员。
那个所谓的“指挥家”，在他面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那只是一个利用系统漏洞作威作福的黑客，碰上了拥有最高权限的系统管理员。
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
与此同时。
数千公里之外，国策局总部，最高指挥中心。
龙主任背着手，站在巨大的三维立体沙盘前。
沙盘上，代表着南极大陆的区域，一个巨大的，标记为“S+”级的血红色能量源，在刚才那一瞬间，没有任何预兆地……
消失了。
不是移动，不是衰减，不是被屏蔽。
就是凭空，彻底地，从沙盘上被抹去了。
监控设备捕捉到的最后画面，只有一个正在飞速收缩的纯黑色圆形，以及一串仪器无法解析的，代表着“未知概念”的能量残留读数。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龙主任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在沙盘的光影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沉嗓音，问出了一句发自灵魂的疑问。
“我们……到底带回来了个什么东西……”
他身边的秘书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秒，龙主任转过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断。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指挥中心。
“立刻将目标‘陆渊’的威胁等级评估模型，从‘武器级’，提升至……”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
最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概念级’。”
“封存此次南通岛及南极事件的所有相关影像与数据，权限等级，列为最高绝密！”
“概念级？”
执行命令的秘书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敲错键盘。
这是什么等级？国策局的档案库里，根本没有这个词！
武器，是可以被理解，被控制，被使用的。
而概念……
是无法被掌控，只能去接受，去敬畏的！
……
更遥远的，某个未知的黑暗空间内。
“真理议会”的一处秘密据点。
这里矗立着无数根巨大的黑曜石柱，石柱之上，漂浮着一个个代表着议会核心成员生命状态的光点。
突然。
其中一个最耀眼的，代号为“指挥家”的光点，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看向那片熄灭的星辰，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在他们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指挥家”在被拖入深渊前，用尽最后力量发出的那道乱码信息，被勉强破译了出来。
那不是求救，也不是遗言。
只有一个被反复提及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词语。
【遣返】。
【遣返】。
【遣返】。
以及一张短暂闪过，被定格下来的，属于陆渊那张平静而空洞的脸。
……
南极冰渊。
所有的喧嚣都已落幕。
那扇撕裂了空间的纯黑之门，在吞噬了“指挥家”后，开始缓缓收缩，即将彻底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渊站在那座已经彻底失去能量，沦为废铁的祭坛前。
之前那股滔天的怒火与悲伤，都已随着“遣返”的发动而耗尽。
此刻的他，内心一片空无。
就在那扇门即将收缩成一个光点，彻底消失的最后一瞬间。
异变，再生。
那即将闭合的漆黑缝隙，忽然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
一朵花，从那片代表着终极虚无的门缝里，缓缓地，飘了出来。
那是一朵通体纯白无瑕的花。
它的花瓣仿佛由某种世间不存在的晶体构成，层层叠叠，完美无瑕，似乎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散发着圣洁而又诡异的气息。
这朵巴掌大小的白色晶花，脱离了那片虚无之后，没有坠落，也没有消散。
它在空中微微一顿。
然后，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灵性，开始缓缓地，朝着陆渊的方向，飘了过来。
那朵纯白晶莹的花，就悬浮在陆渊的眼前。
它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圣洁，又无比诡异。
在韩清、李菁等人紧张的注视下，陆渊平静地伸出了手。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
就像去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指尖与花瓣触碰的瞬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能量冲击，也没有任何诡异的变化。
那朵完美的白色晶花，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它化作一道纯净的流光，顺着陆渊的指尖，温柔地没入了他的身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也就在这一刻，陆渊感觉到，自己与那遥远的世界最深处，“地球之眼”之间长达百年的联系，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质变。
如果说以前那是一种被迫的、单向的共鸣。
那么现在，这共鸣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特殊收获：深渊之花。】
【效果：未知。】
久违的日志在眼前浮现，又迅速隐去。
陆渊收回手，内心毫无波澜。
效果未知？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过身，缓步走上那座已经彻底失去所有能量，沦为一座普通金属造物的巨大祭坛。
战斗结束了。
现在是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