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J 的办公楼矗立在江南区的繁华地带,通体由玻璃和钢筋构成,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昂贵的光泽。保姆车平稳地停在门口,金在宇殷勤地拉开车门,那副恭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宴清才是公司理事。
“宴清xi,郭导演和公司的代表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宴清理了理衣领,迈步走进这座代表着棒子国娱乐产业顶层权力的建筑。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咖啡和野心的混合气息。
穿过长长的走廊,金在宇推开一间会议室的门。主位上坐着一个头发微卷、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郭在容。他看到宴清,立刻站起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宴!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郭在容的嗓门洪亮,带着艺术家的不羁,“我等不及要向你展示我的新宝想法!”
宴清从善如流地回应着他的热情,同时用【察言观色】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除了郭在容,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应该是电影公司的代表,他们脸上挂着商业化的微笑,审视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郭导演,您太客气了。”
“不不不,一点都不客气!”郭在容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看看这个,这是我们电影的灵魂!”
那是一份乐谱和歌词,标题是《I believe》。
“这首歌,将由我们棒子国最顶级的抒情皇太子申升勋来演唱韩文版。”郭在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但是,我听了你的歌,宴!你的嗓音里有一种独特的,干净又脆弱的故事感。所以,我需要你,来演唱它的中文版!”
宴清心中了然,这和柴智平说的一样。他正要开口说些客套话,郭在容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且,中文版的歌词,我希望由你来写。”
宴清脸上的从容差点维持不住。【什么玩意儿?让我写歌词?我一个靠着系统给与绝对音感唱歌的人,你叫我搞创作?我才初中毕业!你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他内心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惊讶:“郭导演,这……我只是个演员和歌手,从来没有创作过歌词。这么重要的任务,我怕我无法胜任。”
“不,你能!”郭在容笃定地拍着他的肩膀,“韩文版的视角是车太咸,一个默默守护的痴情男人。而中文版,我要的是另一个故事!是你,是那个在女主角回忆里,已经逝去的,如梦幻泡影般的完美恋人!那种得到过又失去的绝望,那种回忆起来有多甜,现实就有多痛的撕裂感!只有你,这个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才能写出那种味道!”
宴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这导演入戏太深了。
【系统,我现在学作词还来得及吗?有没有速成包?】
【宿主放弃挣扎吧!】系统适时地出现。
【滚。】
“导演,您的想法非常棒,但这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宴清再次试图推脱。
“哈哈哈,别担心!”郭在容大笑起来,“我为你请了最好的老师!进来吧!”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男人。为首的一位气质儒雅,另一位则显得更为严肃内敛。
“我来介绍,”郭在容兴奋地站起来,“这位是《I believe》的作曲者兼原唱,申升勋先生!这位是另一位作曲者,金亨熙先生!”
宴清立刻起身,恭敬地鞠躬:“两位老师好,我是宴清。”
申升勋温和地笑了笑,回了一礼:“宴清xi,你好。你的事郭导演都和我们说了,很高兴合作。”
而一旁的金亨熙则只是微微点头,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那份审视比公司代表们更加直接。这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对他这个靠着“关系”空降的门外汉,显然抱着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宴清体会到了什么叫“被资本按着头学习”。他被安排在cJ Group一间专属的录音室里,与申升勋和金亨熙一同工作。
“宴清xi,歌词不是文字的堆砌,而是情感的流动。”申升勋很有耐心,他弹着钢琴,将《I believe》的旋律一遍遍地演示,“你听这个和弦,它在这里下沉,代表着男主角内心的失落。你的词,也要在这里表现出同样的情绪。”
宴清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又划,划了又写。他前世今生,所有技能点都加在了如何“服务”别人上,让他去表达自己,尤其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虽然是他出演的电影,但还是要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写出的第一版歌词,交上去后,录音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金亨熙打破了寂静,他指着其中一句,言辞犀利:“‘你的微笑像太阳’?宴清xi,你是在写儿童诗吗?我们要的是失去挚爱后的心碎,不是春游感想。”
宴清的脸颊有些发烫。这是他绞尽脑汁,结合自己服务女性客户时总结出的赞美词汇,结果被贬得一文不值。
【丢人,太丢人了。这份机遇可真不好拿!】
【宿主,察言观色LV9的你,应该能感知到,他们需要的是真情实感,而不是文字的堆砌。】
【废话,我当然知道。可真情实感这玩意儿上哪儿找?我最大的情感波动就是看到银行卡余额的时候。】
连续碰壁三天后,宴清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挫败,宴清在深夜敲响了全只咸酒店的门。
开门的女人穿着丝质睡袍,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没有化妆,却透着一种惊人的美丽。她看到宴清,急不可耐的上手,活像个色中饿鬼!
不过好在他看出了宴清的情绪有点不对,急忙制止了自己花痴的行为。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宴清递了一杯。
“只咸啊!你说创作是不是很难啊!”宴清接过水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将那份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歌词稿放在桌上。
全只咸瞥了一眼,没有去拿,只是晃着杯中的液体:“郭导演的作业?”
“嗯。”宴清点头,“我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就让专业的人写。”她的回答简单直接,一如她的行事风格。
“导演指定要我写。”宴清叹了口气,“他说,需要那种……逝去的,完美的爱情。回忆里有多甜,现实就有多痛的感觉。”
全只咸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公寓里只剩下冰块碰撞杯壁的清脆声响。
“你谈过那样的恋爱吗?”她忽然问。
宴清一愣,随即诚实地摇头:“我和你之间算吗?”
“算吗?”
“应该不算吧!”宴清说得坦然。
“那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她问道,身体微微前倾,靠在宴清的胸大肌上,贪恋的用手指画着圈圈感受着,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这个问题太危险了。宴清的【察言观色】技能在疯狂报警。
他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怎么回忆我?”
这是一个狡猾的问题,把假设的主动权抛给了对方。
全只咸凝视着他,良久,她才重新靠回沙发,视线投向窗外的首尔夜景。“我大概……。”
全只咸的沉默,让宴清的心沉了一下,说起来他们间好像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有的只是学习时的中文与韩文的碰撞!
“但我可能会记得,”她继续说道,声音很轻,“初见你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衬衣系着领带,卷起的袖子露出小臂很好看。”
“还有你用中文称呼我田螺姑娘的时候。”
“还有......”
宴清的呼吸窒了一下。他也想起了初见时全只咸花痴一样伸手触碰他手臂的场景!还有他抓住全只咸半夜偷袭自己的事,还有那一次次的相处。
他情不自禁露出微笑,那时候的全只咸的小脑瓜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
原来,那些过往,都在对方的记忆里,竟然被赋予了这样的光环。
逝去的,完美的爱情。
回忆有多甜,现实就有多痛。
宴清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拿起笔,在歌词稿的背面,写下了一行字。
I believe,当你走远.....
他抬起头,看到全只咸正看着他,她的眼神莫名崇拜。
“走吧,”宴清站起身,将那张纸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抱起身高170的全只咸“现在是韩语学习时间!”
“啊!”随着全只咸的一声尖叫,酒店宽大的床上,多了一对不是恋人的恋人!
......
第二天,当宴清把全新的歌词放在申升勋和金亨熙面前时,一向严肃的金亨熙,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申升勋则拿起吉他,轻轻地拨动琴弦,将那段歌词用韩语低声哼唱出来。旋律与文字完美地契合,一种深沉而绝望的爱意在录音室里弥漫开来。
“就是这个!”郭在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激动地冲进来,抓着宴清的肩膀,“就是这种感觉!宴!你是个天才!”
宴清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天才个屁,要不是全只咸,我现在还在抓瞎!灵感这东西真奇妙!】
录音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当宴清站在麦克风前,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什么虚构的女主角,而是全只咸昨晚的那个眼神。他将那份自己也说不清的,混杂着功利、好奇、悸动和一丝丝恐惧的情感,全部倾注进了歌声里。
绝对音感让他的演唱无可挑剔,而那份代入了的复杂的情感,则赋予了歌曲真正的灵魂。
一曲终了,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郭在容第一个站起来,用力鼓掌。申升勋和金亨熙也站了起来,他们的掌声里,是纯粹的,对一个音乐人的认可。
就在这时,宴清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宴清看着显示屏上备注的柴智平,算算时间自己也差不多又在棒子国停留了一周。
“歌录好了?”
“刚录好了,柴姐。”
“结束了就快回来!那三个家伙快把录音师逼疯了!你再不来,专辑就等着开天窗吧!”
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的咆哮。
宴清挂断电话,看向窗外。首尔的天空依旧晴朗。
打工人打工命,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