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箱盖应声弹开。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炮弹，也没有一排排的崭新步枪。
只有一堆被黑色泡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奇形怪状的黑色零件。
这些零件表面光滑，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边角处理得完美无瑕，没有一丝一毫的粗糙。
“这……”李云龙伸长了脖子，使劲往里瞅，“这都是啥玩意儿？拆碎了的铁疙瘩？”
程瞎子也凑了过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说什么来着？变戏法！你看这黑不溜秋的，怕不是从谁家灶台上拆下来的铁片片！”
李援朝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
他只是看向旅长，平静地开口。
“旅长，我需要一块开阔地，背风，周围没有百姓居住。”
“另外，我需要半天时间。”
旅长盯着他，又看看箱子里那些完全看不懂的零件，最后用力一点头。
“给你！全旅最好的地方你随便挑！半天不够，我给你一天！
半天后。
晋西北一处被群山环抱的隐蔽山谷内。
李云龙、丁伟、程瞎子和旅长四个人，像四根木桩子一样杵在山坡上，死死盯着谷底的空地。
在李援朝和两名“先锋”排战士的忙碌下，那些原本散乱的黑色零件，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组合起来。
“咔。”
一个流畅的机身被安放在支架上。
“哒。”
两片狭长而锋利的机翼被精准地嵌入机身两侧的卡槽，发出一声清脆的锁死声。
“嗡……”
一名战士将一根粗大的线缆连接到一个移动电源上，随即，那架已经初具雏形的“怪鸟”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三个人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李云龙看得抓耳挠腮，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装配武器的。不用锤子敲，不用扳手拧，全是卡扣和插销，对准了轻轻一按就完事了。
这他娘的哪是造武器，倒像是小孩子搭积木！
终于，最后一整块V形的尾翼被安装完毕。
一架通体漆黑、线条凌厉、充满了非人暴力美感的钢铁巨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没有螺旋桨，机翼平直，静静地匍匐在那里，像一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色猎鹰。
寂静。
山谷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龙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丁伟紧紧皱着眉，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东西的用途。
旅长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只有程瞎子，虽然也被这东西的卖相给唬住了，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
“样子货！”他干咳一声，强撑着说道，“中看不中用！铁做的鸟？还能飞上天不成！有本事你让它飞起来给老子瞅瞅！”
话音刚落。
谷底的李援朝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检测，他拿起一个看起来像块黑砖头的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
“嗡——”
一阵低沉的、完全不同于飞机引擎的蜂鸣声响起。
那架黑色“神鹰”的腹部下方，几个小小的轮子自动弹出，机身微微抬升。
紧接着，它开始在谷底平地上缓缓滑跑。
无声无息。
速度越来越快！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它轻盈地抬起机头，脱离地面，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直冲云霄！
没有巨大的轰鸣，没有滚滚的浓烟。
只有一道利箭破空的微弱呼啸。
几秒钟后，它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我……我操……”
李云龙憋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狠狠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它……它就这么上去了？”程瞎子也结巴了，他指着空荡荡的天空，脸上的表情从嘲讽凝固成了纯粹的呆滞。
一个铁疙瘩，一个几百斤重的大铁鸟，就这么悄没声地飞没了？
丁伟和旅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就在这时，李援朝拿着那个黑色平板走了上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屏幕转向四人。
屏幕上，是一幅他们从未见过的画面。
是从天上，是真正的从万米高空俯瞰大地的景象！山川、河流、村庄、道路，全都变成了地图上的线条和色块，整个晋西北的地形地貌，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尽收眼底！
“这……这是……”旅长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李援朝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画面迅速放大。
他们看到了平安县城的轮廓，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山谷。
李援朝的手指继续在屏幕的一个角落滑动，画面再次被疯狂拉近！
数十公里外，一座日军的炮楼出现在屏幕中央。
画面稳定而清晰，他们甚至能看到炮楼顶上那个鬼子兵因为打哈欠而张大的嘴，能看到他旁边同伴枪口上挂着的水壶。
“我的老天爷……”
程瞎子一把抢过平板，整个人都快贴到了屏幕上。
他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千里眼……丁伟说的是真的……这他娘的就是千里眼啊！”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李援朝等他看够了，才拿回平板，平静地公布了他的作战计划。
“我叫它‘神鹰’计划。”
他指着屏幕上调出的一幅莲花山三维模型。
“战斗发起后，由‘战神一号’，也就是这架无人机，在五分钟内，用携带的四枚导弹，依次摧毁莲花山防御最强的四个目标。”
他的手指在模型上点了四下。
“鬼子设在主峰的总指挥部。”
“山体内部的核心生化实验室。”
“隐藏在后山的反斜面重炮阵地。”
“以及……通往地下工事的唯一主入口。”
“导弹攻击会造成巨大的混乱和破坏。趁此机会，你们三个团的主力，从三个预定方向同时发起强攻，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基地内部，肃清残敌，控制所有设备和资料。”
窑洞里落针可闻。
程瞎子听得浑身燥热，他看着李援朝，那个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怀疑、嘲弄，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撼与折服。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郑重地伸出了手。
“远征顾问！我程瞎子，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今天，我服了你！”
“我跟你打个赌！要是你这个……这个‘神鹰’，真能像你说的一样，把鬼子那四个乌龟壳给老子炸了！我772团这次战斗所有的缴获，分你一成！”
李援朝看着他伸出的手，却摇了摇头。
他指着平板屏幕上，那个依旧在打哈欠的鬼子兵。
“程团长，一个炮楼，不值得浪费一枚导弹。”
程瞎子一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是……”李援朝话锋一转，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切换了操作模式。“我可以给你们看个更有意思的‘开胃菜’。”
屏幕上，代表着无人机的图标下方，一个小小的装置被激活。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激光，从万米高空精准地投射到了那座炮楼的顶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屏幕。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众人以为是不是失灵了的时候，屏幕上的炮楼，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
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剧烈的爆炸将整个炮楼炸得粉碎。
在距离炮楼足有三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吴健冷静地放下了造型奇特的狙击发射器，旁边，一枚微型激光制导炸弹的空发射筒还冒着青烟。
他对着通讯器，沉声报告。
“‘助兴表演’，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