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空调温度调得极低，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让人不禁打个寒颤。颜昔紧紧抱着一本《新闻写作》，将自己蜷缩在厚厚的毛衣里，以抵御这股寒意。
她慢慢地走到三楼靠窗的老位置，那是她和江屿经常一起学习的地方。然而，当她走到桌子旁时，脚步却突然像被钉住了一样，停在了原地。
原本堆满了两人草稿纸的长条桌旁，此刻坐着一对正在背单词的情侣。女生的粉色保温杯正放在颜昔常坐的位置上，仿佛一块占地盘的石头，显得格外突兀。
颜昔的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拉了拉江屿的胳膊，低声说道：“换个地方吧。”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只有蚊子才能听到。
“图书馆里还有很多空位呢，我们别打扰人家谈恋爱，不然就像个电灯泡一样。”颜昔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江屿没动，背着双肩包跟座铁塔似的杵在原地。他盯着那对情侣看了三秒，突然迈开长腿走过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同学，这是我们的位置。”
那对情侣吓了一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女生抬头瞪他：“图书馆还有专属位置？你家开的啊？”
“差不多。” 江屿一本正经地点头，跟说真的似的，“我们天天在这儿，草稿纸都堆到天花板了 —— 不信你看桌缝里，还有我上次掉的笔帽，蓝色的。”
颜昔的脸 “腾” 地红了，跟被泼了红墨水似的，赶紧冲过去把他往后拽：“你胡说什么呢！快道歉！” 她转头对那对情侣鞠躬，跟个认错的小学生，“对不起啊，他脑子不太好使，刚训练完有点缺氧，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颜昔气鼓鼓地用力拖着江屿，一直把他拽到走廊上，这才松开手。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就像拉风箱一样，发出呼呼的声音。
“江屿，你是不是疯了啊？”颜昔瞪着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图书馆是公共场合，你凭什么说那是‘我们的位置’？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的脸比脸盆还大！”
江屿被颜昔这么一吼，也有点发懵，但他还是揉了揉被拽皱的衣领，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嘟囔着说：“本来就是嘛。”
“什么本来就是？”颜昔更生气了，“从上周开始，我们确实是天天坐在那个位置，但那也不能说明那就是我们的啊！而且，连保洁阿姨都知道那是‘体育生和广播站女生’的位置，上次她还特意把我们的草稿纸收起来，说‘给小情侣留着’，你听听，这像话吗？”
“谁跟你是小情侣啊！”颜昔听到“小情侣”三个字，更是火冒三丈，她伸手去拧江屿的胳膊，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不过呢，江屿却像条滑溜溜的泥鳅，轻松地就躲开了，还嬉皮笑脸地说：“哎哟，别气啦”，颜昔直接无语了，说道：“就算坐了几天能咋滴？图书馆又不是你家热炕头，还兴占座的？”
江屿没接话，突然眼睛一亮，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拽着她往斜对角走。靠窗的双人座空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条纹影子，跟块格子布似的。
“就这儿了。” 他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发出 “咚” 的轻响，吓得旁边戴眼镜的男生抖了下，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道墨痕，跟条小蛇似的。
颜昔赶紧对着人家鞠躬道歉，回头瞪江屿：“轻点！想被管理员赶出去啊？上次赵野在图书馆啃面包，被老太太追着骂了三层楼，跟过街老鼠似的。”
江屿从书包里翻出本《运动生理学》，突然又变戏法似的摸出张荧光黄便利贴，笔尖在上面划拉得飞快。颜昔凑过去看，只见他歪歪扭扭写着 “颜昔 & 江屿专属座位”，后面还画了个丑萌的笑脸，跟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似的。
“你干嘛！” 颜昔想抢过来，被他抬手举过头顶，“快撕了！被别人看见要笑掉大牙的！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幼稚！”
“不撕。” 江屿把便利贴啪地贴在桌角，位置显眼得跟挂了块牌子，“这样就没人敢坐了 —— 赵野说的，占座就得有仪式感，上次他在考研教室贴了张‘赵野专属，勿动’，结果被人改成‘赵野专属，勿念’，笑了他三天。”
颜昔看着那亮晃晃的便利贴，又气又笑，手指戳着字上的笑脸：“江屿我发现你真是…… 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要是被我室友看见，明天全校都得知道体育生江屿在图书馆搞封建迷信，给座位封神位。”
“看见才好呢。” 江屿拉开椅子坐下，把她的书往阳光下推了推，“省得总有人瞎猜，直接告诉他们‘颜昔旁边的位置有人了’，跟挂免战牌似的。”
颜昔刚想反驳，突然看见斜对角那对情侣正往这边瞟，女生还跟男生笑着指指他们桌角的便利贴，跟看猴戏似的。她的脸瞬间烧起来，跟被烙铁烫过似的，赶紧低头假装看书，耳朵却支棱着听动静。
江屿倒是旁若无人，翻开书就开始啃，眉头皱得跟打了个结。颜昔偷偷看他，阳光照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片小阴影，连他咬着笔头思考的样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跟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软软的。
“喂。”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生理学第三章讲什么呢？上次你说的那个…… 肌纤维类型，是不是在这一章？”
江屿眼睛亮起来，跟开了灯似的，把书往中间推了推：“对！你看这里，快肌纤维和慢肌纤维的区别 —— 就像你和赵野，你跑八百米能坚持，他跑两百米就喘，跟头猪似的。”
两人凑在一起看书，肩膀偶尔碰到，跟触电似的赶紧分开，又忍不住悄悄往对方那边挪。阳光慢慢移动，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成一团，跟幅模糊的画似的。
中途颜昔去接水，回来时看见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他们桌旁，手里捏着本《西方哲学史》，眼神在便利贴上打了个转，又看看江屿，跟在做什么艰难决定。
“同学，这里有人吗？” 女生声音细得跟蚊子哼。
颜昔刚想开口，就听见江屿头也没抬地说：“有主了。” 下巴往便利贴那儿点了点，“上面写着呢。”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跟熟透的樱桃，捏着书匆匆走了，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 “嗒嗒” 的逃跑声。
颜昔把水杯往江屿面前一放，水花溅出几滴：“你就不能委婉点？没看见人家姑娘脸都红了？跟你似的情商为负，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我找到女朋友了啊。” 江屿突然抬头，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就在我对面坐着呢。”
颜昔的心跳漏了一拍，跟被针扎了似的，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她瞪着他，嘴巴动了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梗着脖子吼：“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真缺氧了，赶紧出去透透气，别在这儿祸害我！”
“逗你的。” 江屿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跟只得逞的小狐狸，“看你脸红的样子，跟上次偷拍到的照片似的。”
“江屿！” 颜昔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扔过去，被他稳稳接住，“你再提偷拍的事，我就把你贴便利贴的事告诉管理员，让她罚你抄图书馆守则一百遍，跟小学生罚站似的！”
两人吵吵闹闹的动静引来看书人的侧目，戴眼镜的管理员阿姨推着小车走过来，手里拿着本《读者》，镜片后的眼睛在他们桌角的便利贴上停了两秒。
颜昔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跟要蹦出来似的，赶紧低下头假装记笔记，笔尖在纸上划得乱七八糟。
“小同学，” 阿姨突然开口，声音慈祥得跟外婆似的，“这位置是你们的啦？那阿姨下次打扫的时候轻点儿，省得吵着你们‘谈恋爱’。”
“不是的阿姨！” 颜昔慌忙摆手，跟招财猫似的，“我们就是…… 就是一起学习，他学习不好，我带带他，跟辅导小学生似的。”
阿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拍了拍江屿的肩膀：“小伙子挺会疼人的，知道给女朋友占座 —— 上次有个男生跟这儿给女生占座，用的是臭球鞋，被我扔出去了，跟扔垃圾似的。”
江屿嘿嘿笑着点头，跟个傻小子：“谢谢阿姨。”
等阿姨走远，颜昔才松了口气，发现手心全是汗，跟刚洗过似的。她瞪着江屿：“你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图书馆都以为我们是情侣了，跟被贴了标签似的！”
“那不好吗？” 江屿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热气拂过她耳廓，“省得总有人来烦你 —— 上次那个新闻系的男生，不是总往广播站送情书吗？我看见他今天也来图书馆了，在二楼转悠呢。”
颜昔的心跳又乱了，跟敲错了鼓点。她别过脸看着窗外，操场上有人在跑步，身影模糊得跟剪影似的。原来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跟个潜伏的特务似的。
桌上的便利贴在阳光下泛着荧光，黄得晃眼。颜昔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看，甚至有点可爱，跟江屿这个人似的，霸道又幼稚，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江屿把她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轻声说：“快看书吧，不然一会儿又要被你骂‘学习不好’了 —— 不过说真的，这道题我真不会，你给我讲讲呗，颜老师。”
“谁是你老师！” 颜昔拿起笔，却还是凑过去指着书本，“你看这里，肌纤维的横截面积……”
阳光慢慢爬过书页，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桌角的便利贴安静地贴着，像个甜蜜的秘密。偶尔有人经过，看到那张纸都会会心一笑，脚步放轻得跟怕打扰什么似的。
颜昔讲题的声音越来越小，偶尔抬头撞上江屿的目光，就赶紧低下头，心跳快得跟要冲出胸腔。她知道，江屿用这种幼稚又霸道的方式，笨拙地宣告着什么，跟只划地盘的小狗，傻气却真诚。
也许，喜欢就是这样，不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不用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就是在图书馆贴张专属便利贴，就是霸道地宣示 “这是我们的位置”，就是在别人觊觎时，不动声色地护在你身前。
就像此刻，阳光正好，书本摊开，身边的人在认真听你讲题，桌角的便利贴闪着光，一切都刚刚好，跟首没写完的诗，温柔又热烈。
闭馆音乐响起时，颜昔收拾东西，看见江屿小心翼翼地把那张便利贴揭下来，叠好放进钱包夹层，跟藏了个宝贝。
“你干嘛？” 她好奇地问。
“明天再来贴上。” 江屿把钱包塞回兜里，笑得跟偷吃到糖的小孩，“赵野说，追女生就得有毅力，跟训练似的，一天都不能松懈。”
颜昔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总是惹她生气又让她心动的体育生，好像真的住进了心里，跟那张便利贴似的，牢牢占据了个位置，再也撕不掉了。
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凉意吹来。江屿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到她手里，橘子味的硬糖在掌心滚了滚，跟颗小太阳。
“刚才气到你了，赔礼。”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赵野说女生都喜欢吃甜的，跟小猫似的。”
颜昔把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看着江屿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个有点幼稚有点霸道的男生，其实也没那么讨厌，甚至…… 有点让人喜欢。
也许，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张被珍藏的便利贴，简单又直白，却藏着最动人的心意，在图书馆的阳光下，悄悄发着光，等着有一天，能被大声说出来。
而那张写着 “颜昔 & 江屿专属” 的便利贴，后来真的成了图书馆的小传说。据说只要这两个名字贴在桌上，就没人敢坐那个位置，连管理员阿姨都会特意绕过，跟守护着什么珍贵的秘密似的。
就像颜昔和江屿的感情，虽然还没说出口，却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专属，谁也抢不走，谁也替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