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攥着字条走向池心亭,雨水打湿了她的袖口。福晋背对着她站在亭中,伞沿滴落的水珠在石阶上溅开。
“福晋安好。”姜岁晚停在亭外三步远的位置。
福晋缓缓转身,袖口掠过栏杆:“你来了。”
姜岁晚注意到福晋左手紧握伞柄,指节发白。她向前迈了一步,福晋突然抽出匕首刺来。姜岁晚侧身避开,反手扣住福晋手腕。
“福晋想灭口?”姜岁晚压低声音。
福晋冷笑:“你该问自己为何还活着。”
匕首掉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姜岁晚加重力道,福晋吃痛皱眉。
“赵七的事,福晋知道多少?”
福晋试图挣脱:“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亭外传来脚步声,苏培盛举着油纸伞站在雨幕中。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最后落在掉落的匕首上。
“王爷请福晋去书房。”苏培盛语气平静。
福晋甩开姜岁晚的手:“本宫稍后就到。”
苏培盛没有离开,他拾起匕首收入袖中:“王爷说现在就去。”
姜岁晚退到亭柱旁,发现雨中有几个模糊的人影。那些侍卫站的位置很巧妙,既能看到亭内动静,又能封锁所有去路。
福晋整理衣袖:“苏公公何时成了传话的?”
“奴才一直听王爷差遣。”苏培盛微微躬身。
福晋突然笑了:“好一个忠仆。”
姜岁晚感觉福晋话中有话。她想起昨夜苏培盛递来的字条,那个约她来池心亭的传信人很可能就是他。
福晋走向苏培盛:“带路吧。”
苏培盛却看向姜岁晚:“王爷说格格也一同前去。”
三人穿过回廊时,姜岁晚注意到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个面生的侍卫一直盯着福晋,手按在刀柄上。
书房里弥漫着茶香。胤禛坐在案前,桌上摆着那块假玉牌。
“坐。”他头也不抬。
福晋选了离门最近的位置,姜岁晚站在窗边。
胤禛拿起玉牌:“八弟府上的手艺越来越差了。”
福晋端起茶杯:“王爷叫本宫来就为看这个?”
“赵七招了。”胤禛放下玉牌,“他说福晋知情。”
茶杯晃了一下,茶水洒在福晋手背上。她用帕子慢慢擦拭:“一个细作的话也能信?”
胤禛取出真虎符放在桌上:“年党余孽想要这个,八弟也想要这个。福晋想要什么?”
福晋放下帕子:“本宫只想王府平安。”
姜岁晚看见福晋袖口内侧沾着墨点,与字条上的墨迹相似。她突然明白传信人不是苏培盛,而是福晋。
胤禛也注意到那些墨点:“福晋近日还在抄经?”
“为年氏超度。”福晋垂眸。
“可惜年氏不领情。”胤禛推开账册,“她生前最后见的不是太医,而是福晋。”
福晋握紧茶杯:“王爷这是何意?”
姜岁晚想起年氏死前曾去福晋院里请安。当时苏培盛说年氏脸色不好,现在想来可能是中毒征兆。
胤禛起身走到福晋面前:“年氏中的毒,与赵七中的毒一样。”
福晋抬头:“王爷怀疑本宫?”
“本王只信证据。”胤禛看向姜岁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姜岁晚犹豫片刻,还是取出袖中的字条:“这是约我来池心亭的凭证。”
苏培盛接过字条检查:“是福晋院里的纸。”
福晋突然站起:“有人栽赃!”
胤禛按住她肩膀:“坐下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十三爷带着太医求见。太医诊过福晋脉象后脸色大变。
“福晋近日接触过蛇毒。”
福晋猛地抽回手:“胡说!”
十三爷递上一包药材:“这是在福晋小厨房找到的。”
姜岁晚认出那是制作退热贴的原料,但其中混着几株江南特有的毒草。她上月清点药材时并未见过这些。
胤禛眼神渐冷:“福晋还有什么话说?”
福晋跌坐椅上,苦笑着摇头:“本宫无话可说。”
苏培盛突然跪下:“奴才有一事禀报。”
所有人都看向他。苏培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福晋让奴才转交给八爷府的。”
福晋震惊地瞪大眼睛:“你!”
胤禛拆开信看了几眼,突然撕得粉碎:“好一个贤德福晋。”
姜岁晚看清碎片上的几个字:“合作”“虎符”“继位”。她终于明白福晋早已投靠八爷,这些年都在暗中传递消息。
十三爷挥手让侍卫进来。福晋被带走时回头看了姜岁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书房里只剩三人。胤禛揉着眉心:“苏培盛,你早就知道?”
苏培盛低头:“奴才只是怀疑。”
姜岁晚想起荷花池的尸体:“赵七真的还活着?”
“死了。”胤禛语气疲惫,“今早在地牢自尽的。”
苏培盛补充道:“他承认受福晋指使伪造玉牌。”
姜岁晚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福晋是内奸,为何要用那么拙劣的手段约她见面?又为何在池心亭主动出手?
胤禛似乎看穿她的疑虑:“福晋故意暴露,为的是保护真正的主谋。”
“谁?”
苏培盛突然咳嗽起来。胤禛看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姜岁晚告退时,苏培盛跟出来递给她一把新伞:“雨天路滑,格格小心。”
她接过伞时感觉伞柄有异,回到房里拆开一看,里面塞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十三。”
她烧掉字条,听见窗外传来十三爷的笑声。他和胤禛并肩走过庭院,两人手中都拿着弓箭。
苏培盛站在廊下目送他们,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