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走出地牢,夜风吹散了身上的血腥味。
他神色平静,像是办了件小事。
秦岚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脚步有些发虚。
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
脑子里乱糟糟的。
地牢里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个男人,仿佛不是之前那个爱开玩笑的家伙。
圣教……
秦岚心里一紧。
黑龙帮在燕南市虽然厉害,但在那种组织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凌风……他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
一名秦啸天的心腹快步迎了上来。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凌风,恭敬地弯下腰。
“大小姐,凌先生,帮主在顶层书房有请。”
……
黑龙帮总部的顶层书房,和楼下的血腥气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点着檀香,很安静。
秦啸天换了身干净的黑色唐装,坐在红木书桌后,亲手泡着一壶大红袍。
沸水冲进茶壶,茶香很快飘满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短短几个小时,这位燕南市的一代枭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神,鬓角都白了些。
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疲惫。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沙哑。
两人坐下,秦啸天给他们倒了茶。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秦岚吃惊的动作。
这位黑龙帮的老大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走到凌风面前。
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女儿还年轻的青年,一句话没说,深深地弯下了腰。
“凌先生。”
秦啸天的声音没了霸气,只剩下感激和敬畏。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今晚要不是先生,我秦家,还有整个黑龙帮,就全完了!”
“这份恩情,我秦啸天一辈子都不会忘!”
凌风受了他这一拜,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才淡淡地开口。
“秦帮主客气了,只是场交易。”
秦啸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慢慢直起身。
他回到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放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松开。
最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岚岚,这些年……是爸对你太严了。”
“总想让你当个合格的继承人,却忘了问你,这条路你愿不愿意走。”
秦岚眼圈一红,刚要说话。
秦啸天却摆了摆手,不让她说下去。
他的目光在凌风和秦岚之间扫过,沉声说出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燕南市的决定。
“我老了,也累了,这口气已经散了。”
“从今天起,我辞去黑龙帮帮主的位置。”
“这老大的位子,由我女儿,秦岚来坐!”
“爸!”
秦岚猛地站起来,脸上全是震惊和慌乱。
“不行!我太年轻,资历和手段都不够,帮里那些叔叔伯伯是不会服我的!”
她说的不是客气话,要不是今晚这场血战,她在帮里的威望,确实压不住那群人。
“他们会的。”
秦啸天看着她,眼神变得锐利。
“经过今晚,你的威望已经够了。”
他的目光转向凌风,语气里带着恳求。
“更重要的是,有凌先生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这句话,让秦岚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心跳个不停。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凌风,发现他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心里又羞又气。
秦啸天没管女儿的反应,再次看向凌风,眼神里有欣赏,有敬畏,甚至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凌先生,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大,不懂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十分诚恳。
“先生是人中之龙,我女儿能认识先生,是她的福气。”
“黑龙帮这摊子事,还有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以后……就全拜托先生了。”
秦岚呆住了。
她从没见过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对任何人露出过这么低微的姿态。
凌风终于放下了茶杯。
“叮”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书房里很清楚。
秦啸天眼中带着恳求,这是一场压上全部身家的豪赌。
他用整个黑龙帮,来换女儿的安稳。
“秦帮主,你多虑了。”
凌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脸颊通红、不知所措的秦岚,嘴角笑了笑。
“秦岚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的目光最后回到秦啸天身上,语气平淡,却分量十足。
“黑龙帮,有我在,乱不了。”
秦啸天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三日后。
黑龙帮总堂,聚义厅。
黑龙帮所有堂主、元老都到齐了,几百人的大厅里,安安静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啸天亲手将那根象征着帮派最高权力的龙头杖,交到了秦岚手里。
今天,她换上一身黑色西服,长发束起,没了往日的火爆,多了几分沉稳。
她握着龙头杖,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
那些人的脸上,是敬畏,是顺从,也是活下来的庆幸。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需要父亲保护的大小姐。
她是黑龙帮新一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