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国相府内,烛火通明。刘备将那份来自长安的、充满恶意的诏书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关羽、张飞、徐庶、贾诩、宪和、陈到、典韦等众人。
“诸位,董相国‘厚爱’,予我重任。青州黄巾,百万之众,限期三月,克竟全功。”刘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是让我等去送死,还是欲将我平原这点微薄家底,耗在青州的穷山恶水之中?”
张飞环眼怒睁,率先吼道:“大哥!理那狗屁诏书作甚!那董卓老贼就没安好心!咱不去!他能奈我何?”
关羽丹凤眼微眯,寒光闪烁:“三弟所言虽是,然公然抗旨,恐予人口实。董卓虽恶,如今仍挟持朝廷,占据大义名分。若其以此为由,号令诸侯共讨我等,形势将更为不利。”
简雍面带忧色:“云长将军所虑极是。然遵旨而行,确是死路一条。青州黄巾势大,绝非我目前兵力所能清剿。且粮草辎重,难以维系长期征战。”
堂内一时陷入沉默。这看似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庶,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新投不久、却已显露出过人谋略的谋士身上。
徐庶缓缓起身,对刘备微微一揖,声音平稳如水:“主公,诸位将军。董卓此计,看似毒辣,实则……却也并非全无缝隙可钻,甚至,可能是我等的一个机会。”
“机会?”张飞瞪大了眼睛,“元直先生,这分明是个火坑,怎会是机会?”
徐庶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翼德将军稍安。庶请问,主公如今缺的是什么?”
“自然是兵员、粮草、地盘!”张飞脱口而出。
“正是。”徐庶点头,“青州黄巾,百万之众,其中多少是活不下去的饥民流寇?其中又隐藏着多少可战之精壮?青州历经战乱,地广人稀,又藏着多少无主之地可供屯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若有所思,继续道:“董卓给了主公一个名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进入青州,插手青州事务的‘大义’名分!我等何不借此名分,行‘假途灭虢’之实?明为剿匪,实则为……吞并消化,壮大自身!”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元直请细言之!”
徐庶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青州:“青州目前,情势复杂。州牧焦和,昏聩无能,笃信鬼神,不理政务,各郡太守实则各自为政。北海相孔融,名望甚高,然文人习气,不善军事。此乃天赐良机于主公!”
“第一步,”徐庶伸出第一根手指,“主公需即刻修书两封。一封,呈送青州牧焦和。言辞需极其恭谨,以朝廷敕令为由,向他详细呈报我军的‘剿匪方略’,假意请求他这位州牧大人统筹全局,协调各郡兵力粮草,‘恳请’训示。满足其虚荣之心,麻痹其戒意。”
“第二封,发往北海,致孔文举。以‘共救青州百姓于水火’之大义名分,邀请其共襄盛举。孔融素有仁名,必不忍见百姓遭难,且其声望可吸引部分青州士族支持。即便其不出兵,得其声援,亦能减少我等进入青州的阻力。”
简雍闻言,连连点头:“元直此计甚善!即稳住了焦和,又拉拢了孔融,我等出兵便名正言顺,且能占据道德高地。”
“然则,仅此还不够。”徐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青州黄巾各部,散落各处,若我等逐一清剿,费时费力,正中董卓下怀。需让其动起来,让其先乱起来,乱中,我等方有机可乘!”
“如何让其乱?”关羽沉声问道。
徐庶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几个黄巾聚集的区域:“这便是第二步。请陈到将军的尖刀营,精锐尽出,化整为零,渗透入青州,乃至徐州北部的大小黄巾各部之中!”
陈到立刻挺直身躯,目光锐利:“请先生下令!”
“尔等任务,并非刺杀,而是散布谣言!”徐庶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以青州牧焦和之名义,向黄巾各部头领传递消息——就说朝廷已任命刘备为剿匪都督,焦和州牧已制定详尽计划,欲调集重兵,联合各郡,要将青徐境内的黄巾,不分男女老幼,尽数剿灭,以绝后患!并夸大其词,言称焦和已奏请朝廷,凡黄巾头领,皆需槛送京师,车裂示众!”
此计何其狠绝!简直是要将黄巾逼入绝境,令其如临万丈深渊!堂中众人闻言无不脊背发凉,倒吸一口寒气。不由想起昔日贾诩为速平青州黄巾之乱所献之策——焚村毁仓,污染水源,散播瘟疫,甚至屠戮弱民……竟是要将青州化作人间地狱。两相比较,徐庶此计虽厉,反倒显出几分余地。
徐庶继续道:“同时,可稍加引导,暗示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青州牧焦和昏庸,兵力薄弱,徐州北部各郡防务亦非铁板一块。若他们合力先攻破州郡,获取粮草军械,方能有一线生机!”
“妙啊!”孙乾击节赞叹,“如此,黄巾必如沸水般涌动,首要攻击目标,必是焦和以及徐州北部!焦和自身难保,自然无力也无意再来掣肘主公!徐州牧陶谦,为保自家地盘,必焦头烂额,全力应对北境黄巾,更无暇西顾青州乱局!届时,青州便如同一盘散沙,任由主公驰骋!”
张飞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俺……俺老张只会冲阵杀敌,这……这弯弯绕绕的,听得俺头皮发麻,不过……真他娘的厉害!”
关羽抚须颔首,眼中满是认可:“元直先生洞悉人心,此计若成,青州局势尽在主公掌握。”
刘备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徐庶:“元直之谋,可谓深远的很!如此一来,董卓的毒计,反倒成了我等的垫脚石!”他猛地站起身,决然道:“便依元直之计!宪和、公佑,即刻草拟给焦和、孔融之信函,言辞务必恳切恭敬!叔至!”
“末将在!”陈到踏前一步。
“从尖刀营即刻挑选精干人手,由你亲自带队,潜入青徐!如何散布谣言,如何引导黄巾,由你临机决断!我要青徐黄巾,以最快的速度,乱起来!”
“喏!必不负主公所托!”陈到领命,眼中闪烁着执行危险任务的兴奋光芒。
“云长、翼德、子龙、恶来!”刘备继续下令。
“末将在!”四将齐声应道。
“整军备武,囤积粮草!一旦青州有变,我军需能即刻出动,直取要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