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我还没准备好，再等一会可行？”
轮到唐立了，他站在那里拱了个揖，很是谦卑地请求。
那个军士斜了他一眼，挥手，
“下一个。”
“举就是了，啰嗦啥呢。”
后面出来的是个高个的，清如看了一眼，不认识。她眨了眨眼，看了一圈，
这才发现，乡邻们中间，也插进来三四个陌生面孔。
她的眉头，就是皱了皱。生死之间，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军爷，我来。”
军士点点头，唐立走上前去，先是在一百五十那里打量半天，
站在前面的军士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可是，下一刻，唐立便挪到了一百斤那里，
使了个牛劲，哆哆嗦嗦地举了起来。但，也没有举太久。
只是在头顶应当一下，便扔了下去，还在那里大口喘气，
这还不算，他抬头问，
“军爷，我这算是最重的了吧？”
“选一套去吧，小队长是你了。”
几个军士们再次对视一眼，暗暗摇头。
清如站在那里看热闹看得起劲，悄悄朝唐立竖个大拇指，
唐叔不错，没暴露实力，还把大家吊了半天，得了套皮甲。
没过多久，就到她了。
不过，军士只看了一眼，便挥手，让她过了。
“等等，让她也试试。”
后面一个军士吱声了，清如只得走出来。
她眼珠一转，学了唐立。
先在一百石杠面前停下，引得大家瞪大了眼睛瞧她，以为是个神童呢。
结果，她应当了半天，连个缝儿，都没有能够翘起来，惹得大家哄笑。
最后举起了五十的，几个军士失望不已。
“这丫头，力气也着实大。只是，太小了。若是大些，还真没准儿！”
几个军士互相嘀咕，先锋营的难民，只看见他们说话，却不知说的什么。
“到时辰了，收队，散了吧！”
这几个军士，将先锋营分作二十小队，分别进行训练。
清如看了眼唐立，与董方一起走回了分得的营帐。
这营帐内，分了十五个人，好在全是相识的乡邻。
唐立从外进来，便有几个乡邻先后出去，散布在营帐周围。
“清如，发现没有，那些人身上的血煞之气，比之当初我与老董更为严重。而且，他们看着好凶！”
董方听唐立所说，也立即点头，
“老唐，我也有同感。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这样想呢。”
清如看了眼外面，才低声说道，
“没错，两位叔叔所说不错。”
清如看了唐、董二人一眼，清如的目光扫过外面，声音压得像耳语：
“两位叔叔，今天操练，你们记得那个摔了好几跤的汉子吗？”
唐立眉头一紧，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个左脚绊右脚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他摔倒时，手下意识地撑地，五指张开，虎口有茧，手腕沉稳有力，那根本不是普通难民的动作！”
董方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又赶紧收住，紧张地看了看帐外：
“没错没错！他装得太过了，反倒露了馅。我说怎么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原来是被特意安排进来的眼线！”
清如撇撇嘴，
“真怪别扭的，一点也不像。”
“清如、老董，你们说，咱们这一帮子难民，被抓来充当前锋，他们这么做要干啥？”
董方一时没有言声，目光却望向天空，似乎又看到了方才训练时的场景。
清如看向对面的帐篷，逐一扫视过去，她摇摇头，突然低声道，
“告诉乡邻、叔伯们，都收敛着些，只要不危及生命即可。”
唐立思索片刻，点头，
“清如所说极是。如果被人发现，恐怕咱们再无走脱的机会，都会被充入军队吧。”
“对了，花婶呢？我似乎一直没有看见？”
董方向前倾了身子，声音低得，清如、唐立就要听不见了。
“花嫂子不在这里了，就是咱们进来的次日。我们寻到一个机会，正好外面蓝哥儿也在，接应着她出去了。”
“嘘！别再提了，咱们只当不知道，相信花婶，不会离这里太远的。”
就在他们悄悄议论的时候，在他们西边，隔了七八个帐篷。
两个先锋营老人，一前一后进了这个帐篷。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了齐大勇身边，打量了齐大勇一阵。
就在齐大勇被看得发毛之时，左边的说话了，
“你就是举报那个女娃的人？”
齐大勇下意识地点头，待反应过来时，急忙想摇头。
右边的，急忙安慰，
“别怕，我们哥俩儿就是好奇。那小娃娃看着也没啥，真能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来，兄弟，先喝杯酒。”
另一侧的老兵，递给齐大勇一杯酒。
喝了口酒，这小子胆子还真被壮了起来，他手舞足蹈地说了半天，
“你们当时没在，没有看到，我那同伴也是人高马大。当时我们都没有看清，那丫头怎么动作的，”
齐大勇比划了下，
“那人，就这么嗖的一下子，飞到树丛中去了。”
左右二人对视一眼，左边的人眼珠一转，又道，
“那你想不想报这一枪之仇，也把她打倒在地？”
这话听着没错，可是联想一下，一大人一九岁女娃，这画面，咋看咋不和谐呢。
“我们哥俩，教你几招，保证你能打败她，替你那同伴报这枪挑之仇，找回大男人的面子。”
齐大勇又喝下右边之人递过来的酒，他已经有了些醉意，
“好，两位大哥真是好人，还给他酒喝。”
两个老兵油子，见人醉倒，只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哎，我说，咱还真教他啊？”
“随便教两下得了，能够替咱们探出那丫头的底细就行。”
“开饭啦！”
落日余晖中，先锋营推进一辆送饭车。
前面排起了三大排队伍，一人一碗稀得见底儿的粥。
即使这样，分到每人头上，还不到一碗。
“这样下去，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清如看了眼走过的先锋营难民，低声对自己身前的唐立说道。
“现在，没法子，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如压低声音，
“两位叔叔，你们注意看一下，发粥的那个军士。”
三人看过去，恰巧一个难民碗没拿稳，粥洒了半碗。发粥的军士，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那军士不是可惜，而是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快意。
那不是战场上杀敌的煞气，是欺凌弱者时才有的凶气。他们不是兵，是披着军皮的匪。”
清如听后沉默下来，安静地随着队伍往前走。
“站住！这是我的，昔日你带头，抢了我们的水源。害得我老娘，没水而渴死。今日，你们这粥，便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