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皇城主街上，崔怀书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女尊男卑”。
之前他在青峰盟，身为盟主，手下对他毕恭毕敬。
盟中也少有男性，自然看不出什么尊卑区分。
如今来到市井，他才有机会细细观察。
酒楼二楼上，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在饮酒谈笑，身旁各有清秀男子安静斟酒。
布庄前，女掌柜扯着嗓子招揽生意，几个男学徒抱着沉重的布匹低头进出，一言不发。
路过茶馆时，里面传来女说书人激昂的声音：“……那女元帅一声令下，三千女郎莫敢不从！这才叫真威风！”
台下坐着的女子们高声叫好，意气风发。
而男子却安静地坐在一旁，更有甚者，还头戴幕离。
更让崔怀书无语的是。
他们刚走过一个巷口，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指着身旁的男子训斥。
“这个月的月钱又分了一些出去给你爹？是不是又要扶持你那不成器的妹妹！”
那男子低着头：“妻主，那是我自己赚的钱……”
凤千歌瞥见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真是窒息……
崔怀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
得赶紧把她攻略下来，一起回去。
“怀书，你看这个如何？”
凤千歌在一家珠宝铺前停下，拿起一枚淡雅的青玉扣。
“殿下要送人？”崔怀书问。
“嗯，给月谋的。”凤千歌仔细看了看玉扣的成色，“他喜静，这个颜色和款式都衬他。”
崔怀书：……
凤千歌又挑了一条镶宝的红色剑穗：“这个给阿煜，他就爱鲜亮张扬的。”
接着是一本珍稀琴谱：“宋遥琴技好，只是总缺些自信，这本谱子他应该会喜欢。”
最后是一盒顶级香粉：“清之品味最是风雅，这个适合他。”
她记得可真清楚。
崔怀书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凤千歌挑完礼物，转头看向崔怀书，语气自然：“怀书，你也选些？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她指的是他将来娶夫郎。
崔怀书没接这话茬，反而笑了笑：“我倒是很喜欢簪花。”
他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支凤凰花簪。
这是他之前抽奖抽到的，因为太艳丽了，一直留着没用。
“嗯？”凤千歌一愣。
崔怀书将簪子递到她面前。
那簪子做工极为精细，是凤凰展翅的造型。
尾羽处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念道：“细锦凤凰花，新妆翡翠霞……”
凤千歌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花，”崔怀书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正配殿下。”
话音落下，他上前半步，动作自然地抬手，将那支凤凰花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髻。
距离瞬间拉近。
凤千歌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能感受到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丝的触感。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呆在原地。
崔怀书退后半步，目光落在她发间，真诚地说：“很美。”
凤千歌这才回过神，下意识抬手想碰那支簪子，又慌乱放下。
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飘：“我、我也该回礼……”
“不必。”崔怀书摇头，“我送殿下，是因为觉得它该属于你。至于回礼……”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更期待用心准备的，而不是街上随意挑选之物。”
凤千歌怔住了。
用心准备的……
她看着崔怀书含笑的眼睛，心里某处被轻轻触动。
半晌，她才低声说：“……我记下了。”
……
回驿站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凤千歌几次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今日，谢谢你，怀书。”走到房门前，凤千歌终于开口。
崔怀书微笑：“殿下开心就好。”
各自回房后。
凤千歌走到镜前，看着头上那抹鲜红，轻轻抬手触碰。
簪子做工极佳，触手温润。
可是簪子这种东西，拿来送人很敏感。
在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里，同性之间也很少互赠。
这通常是夫郎送给自己妻主的信物。
盟主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凤千歌把簪子取下来，小心地放在妆匣最上层，然后转身打量起房间。
珠砂国准备的驿站确实上心。
房间宽敞，桌椅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雕花精致。
靠窗的软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缎，旁边小几上摆着茶具和几碟点心。
空气里飘着淡淡香气，是花妍刚才点的安神香。
凤千歌躺到软榻上，从随身行李里抽出那本《国策》。
明天就是储君大赛的第一场——文斗。
武斗她不太行，只能在文斗上多下点功夫了。
还好，她上辈子是冀州人，刚收到top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知识还没全忘光。
这套《国策》从她穿越来就一直在学，核心思想大致都理解了。
她翻开书，一行行看下去。
起初还好，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怎么回事？
这么早就困了？
凤千歌揉了揉眼睛，想坐直些，却发现手臂有点发软。
不对。
不是普通的困。
她心里猛地一紧，想站起来，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瘫在榻上。
中招了？！
可是自从进了驿站，她明明什么都没吃！
她想喊，可张开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凤千歌拼命瞪大眼睛，视线扫过榻边的小几。
上面摆着一个白瓷碗，里面是花妍倒好的茶。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挥手臂。
“哐当！”
瓷碗被她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几乎是同时，外间的门被推开，花妍快步走了进来：“殿下！？”
凤千歌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用气音吐出几个字：“……叫……怀书……”
花妍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
她对门外候着的另两名侍女干脆下令：“速去请随行太医和崔盟主。”
……
崔怀书正在屋里翘着二郎腿啃苹果。
他还在复盘今天的演技是否达标。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是凤千歌侍女的声音：“崔盟主，殿下有异，请您速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