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红烛高烧,暖香浮动。
大红的喜字剪纸映在窗上,鸳鸯锦被铺设,透着旖旎与温馨。
乾隆执着杜若兰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杜若兰微微垂首,脸颊绯红。
乾隆喉结滚动,褪去杜若兰的外衣,挥手令宫人熄灯。
“皇阿玛!皇阿玛!开门啊!真相大白了!天大的真相!!”
小燕子的声音如同冷水般泼灭了满室暖昧。
紧接着,不等通传,殿门被猛地撞开,小燕子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试图阻拦却无果的太监宫女,以及惊慌失措的紫薇、尔康、永琪、金锁、尔泰等人!
乾隆脸色一僵,怒气滔天。
他精心布置的新婚之夜!
杜若兰亦是心中一惊,但立马明白了,剧情提前了。
她裹紧外衣,迅速躲到乾隆身后,脸上露出受惊的神情。
“小燕子,你疯了不成?!”乾隆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深更半夜闯闯进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滚出去!”
小燕子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不能明天再说了!皇阿玛!你不可以把尔康配给赛娅!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不能把西藏土司的女儿,看得比你自己的女儿还重要啊!”
乾隆以为小燕子是在为自己争夺尔康,更是怒不可遏,厉声道:“胡说八道!朕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把还珠格格给朕抓起来!”
“皇阿玛息怒!”五阿哥永琪急忙上前跪倒,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红彤彤的的寝殿,然后立刻刻意避开了视线,不敢去看乾隆身后那个披着外衣、云鬓微乱的身影。
“皇阿玛,我们确有万分紧急、关乎重大之事禀报,求皇阿玛给我们一点时间!”
“永琪!”乾隆失望又愤怒地看着他,“你也跟着她一起发疯?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地方!”
紫薇看着眼前的场景就明白了皇上的用心,她上前拼命想拉起小燕子:“格格!今天真的不合适!求求你,我们先走吧!下次再说!金锁!快来帮我拉住她!”
小燕子却奋力甩开她们的手,指着皇上:“不能再等了!再说下去,尔康就要变成西藏驸马了!”
乾隆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这时,杜若兰轻轻拉住乾隆的手臂,柔声开口:“皇上,您消消气,莫要为了孩子们气坏了身子。咱们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呢。”
她看向小燕子等人,语气温和,“既然格格有急事,皇上,要不臣妾先去偏殿回避一下?”
她这般识大体、温婉解语,更衬得小燕子等人无理取闹。
小燕子嚷道:“就是,让她走!”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乾隆反手将杜若兰拉回自己身边,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的榻上,护着的意味十足,对着小燕子吼道:“不必!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朕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殿门被重新关上,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
只剩下一帝一妃,和跪了一地的年轻人。
小燕子哭着道:“皇阿玛,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抢尔康!我是为了紫薇!看在她为您挡了一刀的份上,您就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吗?”
乾隆大惊!
紫薇?丈夫?
他之前确实对紫薇有过一瞬间的异样情愫,但自从杜若兰出现后,那份心思早已淡去。
可紫薇当初在南巡时对他那般体贴周到,甚至舍身挡刀,难道不是因为对他……?
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丈夫”?
他顿时有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眉头紧锁,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朕从实招来!”
小燕子泪如雨下,磕头道:“皇阿玛,我骗了您,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不是格格,真正的格格是紫薇!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
乾隆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跪在那里、哭得浑身颤抖的紫薇。
紫薇知道已无法挽回,抬起泪眼,望着乾隆,用尽全身力气,哽咽道:“皇上,我娘她临终之前,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我见着我爹了,要我问他一句:‘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她顿了顿:“还有一句是小燕子也不知道的,‘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乾隆如遭雷击,他条件反射般地看向身旁的杜若兰,怕她生气。
杜若兰却只是拿一双怜惜的眼睛看着跪着的众人,脸上并无半分生气的神色。
她越是这般大度,乾隆就越觉得难堪和愤怒!竟在兰儿面前,被揭穿当年风流债。
小燕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如何阴差阳错成了格格,如何一开始糊涂后来不敢说……
“我只是信差,紫薇才是格格!”
乾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们:“朕如此信任你们,宠爱你们,你们却联手如此欺骗朕!如果你们的故事是真的,为什么紫薇进宫的时候不说!为什么等到今天!”
他想起自己曾对紫薇动过的那点心思,此刻只觉得像生吞了苍蝇般恶心难受!
紫薇重重磕头,泣不成声:“皇上,在不能确保小燕子生命安全之前,我怎么能说呢?虽然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想认爹啊!但是我不能让小燕子死啊!她糊里糊涂,可是我不糊涂!我知道欺君是大罪!我没办法,我不能讲啊!”
尔康、永琪、尔泰纷纷磕头求情,陈述其中无奈与阴差阳错。
但乾隆已被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羞辱感淹没,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怒道:“你们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来人!把紫薇和小燕子带去宗人府看管起来!其他人,都给朕滚回去!”
宗人府!那可是关押皇室罪人的地方!
大家连忙求情,皇上都不为所动。
杜若兰看了眼和她对视又马上瑟缩回视线的永琪,轻轻叹口气。
她握着乾隆的手,柔声劝道:“皇上,请息怒。臣妾愚见,看这两位姑娘,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一片心似乎都是为了皇上,为了父女之情、姐妹之义呢。臣妾入宫虽晚,也听闻还珠格格是皇上的开心果,日日承欢膝下,带给皇上无数欢笑。紫薇姑娘更是曾为您挡刀,这份对父亲的孺慕之心,天地可鉴。宗人府那种地方,阴冷潮湿,规矩又大,两位娇弱的姑娘家怎么受得住呢?皇上,请千万三思啊。”
乾隆正在盛怒之中,但杜若兰温言软语,又提及往日欢乐和挡刀之恩,他心中到底是软了些。
他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小燕子和紫薇,重重哼了一声:“哼!看在兰儿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暂且将你们禁足漱芳斋,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都给朕滚回去反省!”
虽然仍是禁足,但比起打入宗人府,已是天壤之别。
紫薇等人皆向杜若兰投去感激的一瞥。
永琪终于忍不住,趁抬头谢恩之际,目光复杂地深深看了杜若兰一眼。
众人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但气氛已被彻底破坏。
乾隆疲惫又恼怒地叹了口气:“唉……好好一个晚上,全被这群不知轻重的东西搅和了!”
杜若兰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已是臣妾莫大的福分。谈不上打扰。”
乾隆看着她,心中的愠怒渐渐被怜爱取代,一股火热重新涌起。
他一把将杜若兰打横抱起,笑道:“兰儿说得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辜负。”
而刚刚退出殿外的永琪,一回头,恰好透过窗户,看到了皇阿玛抱着那抹倩影走向床榻的剪影。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