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好也惊呆了,随即便是狂喜。
孩子,她竟然那次侍寝后怀上了孩子,真是天助她也。
她立刻泪眼汪汪地看向皇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哀声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求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养育皇嗣。”
皇上脸色阴沉变幻。他正在气头上,恨不得立刻严惩这个女人。
但她既然怀了龙种,便不能按照常法处置。
他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哼,看在皇嗣的份上,禁足免了。但降位之事,绝无更改,你好自为之。”
说罢,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怒冲冲地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苏静好瘫软在地,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孩子,果然是后宫最大的护身符。
……
长春宫内,皇后正在库房里兴致勃勃地挑选给尔晴添妆的礼物。
尔晴能得此归宿,她是真心为她高兴。
翡翠匆匆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禀报了纯妃被查出有孕,却又被降为嫔位的消息。
皇后一听,顿时担忧地蹙起眉头:“怀有身孕,为何还会降为嫔?这是出了何事?皇上为何动如此大怒?”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找皇帝求情。
毕竟苏静好与她是闺中密友,多年扶持,即便如今生了嫌隙,她也不愿见其落魄至此,更何况还怀了孩子。
一旁的魏璎珞和明玉连忙劝阻。
明玉快人快语:“娘娘!您还管她做什么?上次请安她还那样阴阳怪气地顶撞您,说不定这次就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惹怒皇上,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去了岂不是火上浇油,再说了,傅恒少爷早就说了……”苏静好对娘娘有敌意。
还没说完,魏璎珞打断道:“娘娘,皇上处置后宫,自有圣断。苏嫔若真受了委屈,皇上也不会如此重罚。您此时前去,非但求不了情,反而可能让皇上觉得您是非不分,牵连于您。为了一个早已离心之人,不值得。”
皇后闻言,觉得二人说得有理,但心中仍是不安和伤感,一时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傅恒走了进来。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神色间难掩疲惫。
“姐姐,这是怎么了?”傅恒见殿内气氛有些凝重,开口问道。
明玉嘴快,立刻道:“傅恒大人,您还不知道吧?纯妃娘娘不知犯了什么事,都怀了龙种还被皇上降为嫔位了,皇后娘娘还想为她求情。”
傅恒心中猛地一凛。
昨夜尔晴的意外落水,难道……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站在一旁的魏璎珞。
苏静好就是魏璎珞口中另一个被我辜负的人!
那一定是她将玉佩的事情告诉了苏静好。
才有尔晴昨夜遭遇的一切。
魏璎珞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只是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把玩着自己的衣带,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傅恒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这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他自己的疏忽。
长春宫角落里,傅恒终于寻到一个机会,拦住了正要离去的魏璎珞。
四周无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立冬宴上的一切,是苏静好设计的对不对?你也插手了是不是?明玉为何会突然借着姐姐的名义,非要尔晴去宴会上?是你劝说的。当时我去救尔晴也是你故意阻拦!”
魏璎珞停下脚步,眼睛带着一丝挑衅:“是我。那又怎样?富察大人是要去皇上面前告发我吗?”
傅恒向来心软,加上已经移情,更对她有几分愧疚。
魏璎珞从决定做,便有几分可以全身而退的把握。
傅恒被她这般直白态度噎得一窒。
告发,他拿什么告发?
他没有证据。即便有,将魏璎珞拖下水,于他又有何益?
更何况,追根溯源,那枚玉佩是他遗失的,苏静好那里也是他防范不到位。
他沉默,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尔晴已经要被赐婚给别人了,他已经耽误了她一生,难道今生还要因为自己的不甘和纠缠,再去毁掉她平静的生活吗?
不知道魏璎珞什么时候离开的。
傅恒靠在冰冷的宫墙上,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京城已进入深冬,寒风凛冽,呵气成霜。
长春宫内,地龙烧得暖和,皇后依旧每日服用尔晴精心调配的药膳和膏方。
她的气色确实比以前红润了许多,精神头也足,但摸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眉眼间还是忍不住带了一点焦虑。
这日,尔晴正在为她请脉。
皇后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屏退左右,拉着尔晴的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尔晴,你跟本宫说实话,本宫真的还能有孕吗?还能生下一位健康的皇子吗?”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压得更低,“而且皇上近来驾临后宫的次数本就少了,即便来了,对那……男女之事,似乎也越发淡薄不上心,本宫真是……”
尔晴闻言一愣。
前世她和醉酒后的皇上曾有过露水情缘,可丝毫不像精力不济的模样。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并未深思,毕竟也和她无关。
尔晴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紧张沉吟片刻:“娘娘放宽心,您凤体正在逐步康复,胞宫温养亦非一日之功。只要持之以恒,耐心调养,夙愿得偿是迟早的事。”
“至于皇上,奴婢曾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见过一道温补元气、调和阴阳的汤饮古方,所用皆是温和滋补之物,最是养人。娘娘若忧心,或可吩咐小厨房精心熬煮了,适时呈于皇上,只说是冬日进补的寻常药膳,或能有助于圣体康健,精力充沛。”
皇后知道她的能力,松了口气,可关于怀孕的事情。
她知道尔晴说的实话,却解不开她心中的结,身为后宫之主膝下却无一子,是她们这些普通奴婢所无法想象的压力。
她想知道的是准确承诺,她几个月可以怀孕,而不是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但也不好意思再追问,毕竟尔晴已为她的身体尽心尽力,且即将出嫁,她怎能再将自己的焦虑强加于人?
她勉强笑了笑,拍拍尔晴的手:“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了。”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多年主仆,如今却只有淡淡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