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恼羞成怒了?”周四全脸上不屑,又伸手踹了一下陆旷正准备修的犁耙。
“你会么,就修。”
“也是,残废修出来的东西也是残废,兄弟,你说是不是。”周四全满脸讥诮地偏过头,原来周四全身后还有个跟班,瞅着十几岁。
还在点头哈腰地奉承着周四全,“就是就是,全哥都会做犁耙了,何况是修犁耙,那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周四全点点头,有些得意,更瞧不起陆旷,“也不知道张平哪只眼瞧得上他了。”
说到这,秦巧梅注意到周四全眼里有些嫉妒。
再加上刚刚那个小跟班的话,这是不是也是个木匠学徒,然后想拜张师傅为师,结果被拒了?
不然这么上来就找陆旷麻烦。
陆旷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周四全,“你要是行,那你也不至于学了六年还没出师。”
显然这句话戳到了周四全的痛处,周四全瞪着陆旷,指着陆旷比划了半天。
陆旷说完这句话就懒得理他,把脚下的犁耙搬到平整的地面。
秦巧梅把工具放到陆旷身边,打算给陆旷打下手。
“你怎么不回家休息。”陆旷皱着眉,这活都是男人干的,再加上秦巧梅昨天脚还受伤了,“回去休息。”
“行,我一会就回去。”秦巧梅一语带过,她一会还要去扫灰,昨天那些破烂摊子,帮着收拾还有几个工分可以赚。
问陆旷刚刚那个人,“他是谁啊。”
陆旷看了一眼秦巧梅知道她是在敷衍她,但还是回道,“庆河大队周木匠的儿子,周四全。”
周木匠也算是把好手,就是脾气不好,心眼也小,而且生的儿子也不咋地。
周木匠的思想还是子传父业,没天赋硬是逼着周四全学。
走哪带着哪。
从小的环境影响都没让周四全入门,正式学了四五年,才能照葫芦画瓢能修两个家具,打两个板凳。
还洋洋自得,鼻孔朝天的样子不知道给谁看。
这不败坏周木匠的名声吗?
“那你俩有啥摩擦啊?”
陆旷摇摇头,“不是我和他的摩擦,是他爸和师傅的。”
原来是之前庆河大队有人结婚,打家具,立柜被橱,角柜一整套家具。
没找周木匠,找的张大爷。
说是之前自己家的家具坏了,找他去修,他让周四全修的,结果周四全修了,没两天又坏了。
还给那人家的老太太砸到了。
那人家气的就找了张大爷。
秦巧梅一听就明白了咋回事,这是心里不舒服,觉得丢了自己家的面子,上这来找补呢。
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
要是今儿张大爷在,看他还敢不敢。
也就是欺负陆旷刚上手,再加上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动手,这样的人,要是知道陆旷才学了不到两个月,就能做出来梳妆桌,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那他真会做犁耙?”
陆旷又看了一眼秦巧梅,拿出刨子刨木头,不置可否。
这感应秦巧梅有点意外,这该不是自己不会做,然后还跟小弟吹牛皮,说大话吧。
还是说,就是想在陆旷面前装,装自己能。
那这就有好戏看了。
今天这些木匠,和木匠徒弟,主要的任务就是,能补救的补救,不能补救的争取重新做几个出来。
大家加把劲,这些都要在两天干完。
不然过两天黄豆就没法种了。
就算种上了,也错过最佳播种时间了。
那个小弟还在跟别人吹嘘,让李江听到了,搬了一堆木头过去,“你要是会做犁耙,那正好,磨几根木头。”
此言一出,周四全脸上的笑意一僵。
“怎么,不会?”李江有些错愕,“他不是说你会?你爹呢?”
“会,会。”周四全连忙否认,“我爹等下就来。”
“哎呀,李队长,你放心,就算周大师傅不来,就我们全哥一个人也能整出来。”
那个小弟真是被周四全洗脑了,人也是真蠢。
秦巧梅一想也是,不然怎么能这么无脑吹嘘周四全呢,她都怀疑周四全是不是给了这个小弟开工资了。
秦巧梅在一旁竖起耳朵吃瓜,差点被那个小弟蠢笑,没看见周四全脸都黑了么。
果然,周四全低头训那个小弟,“哪都有你。”
这跟刚才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那小弟被吓了一跳,完全搞不懂哪句话说错了,全哥不就是喜欢被人夸吗。
李江一听他会,吩咐了一番,心想起码学了几年,一会还有周木匠过来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便转身走了。
周四全黑着脸,看着眼前没有刨出形状的木头。
咬着牙让小弟拿出工具包。
在木头上写写画画。
这个秦巧梅看懂了,陆旷也是,做什么之前要用尺子量,然后铅笔做出标记,这样能做好准头。
陆旷还没发现秦巧梅有这么八卦的时候,有些意外,“还在看?”
“嗯,看他怎么丢脸。”
陆旷:“……”
周四全画了好大一会,看他爹还没来,有些急了,让小弟去喊人。
“你去催我爹,让他赶紧过来。”
以往都是他爹给他量好木,画好线,他来锯的。
他画的误差太大,就算做出来,也只能看不能用。
她转头看陆旷,发现陆旷已经刨好木头,开始替换烧毁的零件了。
大家都知道陆旷,才学两个月,分给他的活,除了补这个犁耙是陆旷自己揽的,其他的都是小型农具,比如铁锹把手这些活。
更多人注意的是周四全。
今儿看周四全自己来的,还带着个小弟,以为周四全不仅出师了,还能收徒了。
但有的老木匠,看一眼周四全锯出来的东西就开始摇头。
李江虽然不懂这些,但看了一圈下来,发现就周四全进度最慢。
周四全已经把所有零件都锯好了,就差装了。
犁舵周四全安的挺顺利。
但是犁辕和犁梢一直连不上。
周四全急的脑瓜冒汗。
犁梢上面就是犁把手,犁辕又是驱干,这俩要是连不上,或者连得不牢固,那这犁耙根本下不了地,是个废品。
李江看了一会,也知道出问题了,李江皱着眉,问周四全, “你爹怎么还不来?”
有问题找他爹总没错,总不能让别人来给他擦屁股。
“这个辕跟我们队用的不一样,我第一次上手,有点误差。”周四全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那原理也差不多,你行不行,不行就别再这浪费材料。”
李江当了这么久的大队长,怎么可能让一个毛头小子糊弄住,正巧这时那个小弟也回来了,趴在周四全耳边说,“周大师傅说今儿来不了,他咳的厉害。”
这话一出,周四全心里没底,回答李江的时候也有些底气不足,但又不想让人瞧不起,咬着牙道,“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