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在轿子里挣扎着想从玄烨身边挪开:
“这不成体统,我还是下去走吧。”
玄烨却顺势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环住她:
“别乱动!要是轿子塌了,我俩可就出尽洋相了,到时候天下皆知,我看你还出不出门。”
令窈听了果真不动了,她看了看四周:
“这轿子挺宽敞的,要不我还是自己坐吧。”
“不行,轿子是人抬得,比不得马车,不论你坐在哪一边,都会导致一边倾斜,到时候人仰轿翻,一样丢人。”
令窈又被他说的煞有其事唬住了,只好妥协,却不忘红着脸警告他:
“那好吧。不过您可得乖乖坐着,不许乱动。要是轿子倒了,可全是您的不是!”
玄烨看着她认真又紧张的模样,在她身后笑的灿烂,差点笑出声,连忙抿嘴唇忍住。
令窈在玄烨腿上坐了一会儿,不自在地扭了扭腰身,想要调整一下坐姿。
她蹙眉小声嘀咕:“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玄烨嗓音有些沙哑:“什么不对劲儿?”
他拿胡茬蹭着她的颈窝,鼻息有些急促。手臂环得更紧,手掌在她腰间缓缓摩挲。
令窈一边躲一边觉得坐下什么东西硌人的慌,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脸瞬间红透了。
扭过头伸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
“你……你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没个正经!”
玄烨轻笑一声,非但不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伸手,隔着衣衫精准地握住一方丰盈柔软轻轻捏了捏:
“什么叫胡思乱想?我在想什么了?你倒是说说你发现什么了?”
令窈羞的脸红耳赤,垂着头不理他。
玄烨却不依不饶,凑近她通红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到底发现什么了?嗯?说说看。”
令窈被他逼问得无法,羞极了,咬着唇,含混不清道:
“你……你的小皇帝总是戳着我……”
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羞得赶紧用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再不肯看他。
玄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漾开笑意,故意装傻追问:
“什么小皇帝?哪儿来的小皇帝?我怎么不知道?”
他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胸腔震动颠的令窈一晃,带着促狭的意味说道,“小皇帝?这倒是新鲜,是你给起的爱称?”
令窈透过指缝,羞恼地睨了他一眼,见他笑得一脸得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爱称!没有爱称!你……你讨厌!”
说着,羞愤之下伸手在他大腿上不轻不重拧了一把。
玄烨哎呦一声,顺势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怎么?谋杀亲夫?”
“什么亲夫?我看你就是个色中饿鬼,怎么喂都喂不饱。”
令窈又羞又臊,又怕轿外随行的人听见动静。
“不许再这样了!一会儿就到乾清宫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这副样子怎么下轿子,羞也不羞!”
她说着伸出手指在他脸上一划。
慈宁宫离乾清宫不算太远,抬轿的脚步徐徐,在赵昌体贴的吩咐下走的更慢,原本一刻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小半个时辰。
轿子落地,令窈率先钻了出来,好在天黑,下着细雨,也没人在外闲逛,没看见她这不合规矩之举。
玄烨在轿内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袍,这才弯腰步出轿厢。
这大半个月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玄烨在她面前早已敛去了帝王的威严,从不拿架子,令窈的举止也越发随意自然起来。也没等玄烨,径直往东拐。
玄烨见她这般,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知道她定是要回昭仁殿了,便也迈步跟了上去。
令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玄烨果真跟了过来,便停下脚步,微微歪头问道:
“您今儿的奏折都批阅完了?”
玄烨无奈地轻叹一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折子哪有批完的时候,不过是今日看一些,明日再看一些罢了。底下那些臣工们,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喜欢上个折子奏闻,什么果子好不好吃,何处几日未下雨了,都要来说道一番。
我又怕其中真夹杂着什么紧要的军政大事,不敢疏忽,每一本都需得亲自翻开看过。”
他说着,侧头看向令窈,脸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你瞧,为了急着去慈宁宫寻你,我连酒膳都误了时辰,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你难道不该好好谢谢我?”
令窈经他提醒,这才恍然想起,轻轻呀了一声:
“您不说我倒差点忘了,今天下午赵昌是来传过话,说您晚上要过来用膳的。”
翠归连忙接道:“主子爷,您可千万别信主子的。她哪儿是忘了?分明是一直记挂在心上呢!一下午都在惦记着,早早儿就吩咐奴才去御膳房传话,说天儿冷,晚上预备热乎乎的锅子。
还特意叮嘱,说主子爷您饮食向来清淡,备的菜蔬肉品要素净些,不要那些大荤油腻的,免得您用了不克化。”
玄烨闻言,笑的开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哦?原来如此。那我今晚可真得好好尝一尝。”
他说着牵起令窈的手,握在掌心,一同往昭仁殿走去。
快到龙光门的时候,却见一行人从咸和左门里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衣饰华丽,被宫女太监簇拥着,正是方才在慈宁宫含怒离去的僖嫔。
僖嫔率先看见玄烨,那原本一脸的丧气顿时散了去,一抹明艳笑意浮了上来,捏着帕子连忙迎上来,行礼问安: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声音清脆,柔肠百转,脸庞一扬,那万种风情的眼波递了过来。在触及玄烨身后缓缓步出的人后,瞬间凝为怒意,柳眉一竖。
“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僖嫔自己便觉失态,此言太过尖锐,忙找补。
“这天色都已黑透,又下着雨,戴佳妹妹身子单薄,还是早些回自己宫里歇着的好,仔细站在风口里,冻坏了身子骨可就不值当了。”
令窈依礼给她请了个安:“僖嫔也要保重身子才是,今天这不好的天气也过来在这里唱戏吗?”
她柔婉的笑着,望向僖嫔,跟玄烨并肩而立。
“唱戏?”玄烨闻言,眉梢一挑,有些意外看了令窈一眼。
“可不是,”令窈含笑点点头,随即想了想,“倒也不贴切,或许该说是说书。主子爷您不知道,僖嫔说的这些故事甚是有趣儿。
比如褒姒烽火戏诸侯,比如杨贵妃的马嵬坡,西施的美人计,总之僖嫔甚是学识渊博,博古通今。”
玄烨轻轻颔首:“原来如此,”淡淡地扫了一眼僖嫔,
僖嫔捏着帕子,惴惴的站在那里,明明咬牙切齿,偏偏要挤出一丝笑,脸色神情甚是古怪滑稽。
“既然僖嫔这么能说会道,对着宫墙说岂不可惜,西三所那边住着先帝太妃们,常年清寂,也没什么消遣。
既然如此,从明日起你每日午后去西三所给太妃们好生说上一段,也算是替朕在太妃跟前尽尽孝心吧。”
言罢不再理会僖嫔,拉着令窈的手几步走进龙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