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扯住后衣领的郭子弦差点气得吐血，在心里不停唾骂自己。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整条官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两人一路从马车间隙穿过，期间路过堵在道路中间的其他几辆颇为眼熟的马车。
马车上的人本在掀开车帘查看情况，看到他们经过，吓得马上将车帘放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她这么让人避之不及？
卫迎山稍微进行自我怀疑之后，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便不客气地朝几辆马车喊道：“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欺凌弱小得挺起劲，关键时刻倒是怕惹麻烦，废得很！”
“自己下来，还是我动手，想好再做决定。”
打算装死的黄焕、崔景等二代简直叫苦不迭，不情不愿地从马车上下来。
“我们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们又不是殷年雪会指挥交通查案，也不是大夫会给人疗伤包扎，跑过去凑热闹做什么。
“谁说你们帮不了忙，等下听我指令，拿出你们往日的纨绔气势。”
三辆马车侧翻，要真如郭子弦所说都是陇佑总督府上的，这么严重的事故家眷居然没有向城中求救，只坐在废墟中哭，什么都不做。
怕是家中内部矛盾，害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想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里卫迎山加快穿梭步伐：“都跟上！”
很快来到马车侧翻的位置。
散落的丝绸瓷器碎铺满了路，一地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车夫被压在车轮下早已经失去生命迹象，马儿拖着断裂的车辕趴在地上痛苦地哀鸣。
最中心的位置，腰间挂着印件的陇佑总督额头鲜血汩汩流出，人已昏迷不醒。
随行的家眷跌坐在地，脸上带着惊魂未定之色，在一旁哀哀哭泣，没有任何动手救援的动作。
情况一看就不对劲，只一眼卫迎山便直接对身后的二代下令：“除了几个倒地不起的，把其他人都给我拉开看住。”
郭子弦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犹豫。
他们也不是傻的，同样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哪有家主躺在血泊里生死不知，家眷光顾着哭不想办法救人的。
可他们却不好动手，封疆大吏不比其他，真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沾染上麻烦……
“怕什么，我负责。”
“行，干就干！”
听到这话几人如同吃到一颗定心丸，直接冲过去将在残垣中哭得不能自抑的家眷拉开。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跪坐在地上的家眷似是被突然上前拉她们的人吓到，尖叫声四起，下意识拳打脚踢。
本就一片狼藉的场面更加混乱不堪，一群暗卫悄无声息出现控制住府兵，将官道两头守住。
“老实点！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老子可不是能让你们打骂的下人。”
周围彻底被清空，卫迎山走到进气少出气多的陇佑总督身前蹲下。
捡起一块丝绸接过车夫递过来止血药物，动作麻利地帮他止血，喂下一枚药丸。
在原地简单地进行处理，便没再搭理，确定驾车的几位车夫都已经气绝，便将目光放在被郭子弦等人控制住的家眷身上。
“为何不去求救？搞谋杀？”
这话说得十分武断。
“你是何人？怎么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马车侧翻后你们好手好脚，身侧还有府兵相护，却任由重伤的家主躺在地上等死，没有一个人前去城中求救，不是谋杀是什么。”
卫迎山目光寒凉地扫过她们：“是不是谋杀等人醒过来自会见分晓，现在给我老实待着。”
气质雍容的老夫人厉声呵斥：“老身是朝廷亲封的诰命，小儿休要放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上来便是这般无理行事。
旁边像是儿媳的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劝道：“母亲勿要动怒，夫君如今生死不知，还是快些着人回陇佑通知二郎上京。”
她的话点醒了老夫人，对身后的府兵吩咐道：“传我的口令，让二公子速速上京。”
卫迎山检查了下地上的陇佑总督，见他还有气儿，凉凉地开口：“自己都回不去了，还让人上京呢。”
“你、你……”
老夫人气得双眼通红，目光也不由得转向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儿子。
随即不自在地移开。
后面马车上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也忍不住下来察看情况，见此无不在心中思索起来，看样子是一出家族大戏啊。
“散开！都散开！别挡着道！”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得到消息的官兵赶来后迅速在破损的马车周围形成一道弧形警戒线，隔绝外面围观的视线。
殷年雪面色凝重地翻身下马，看向躺在地上的陇佑总督，示意随行的医官上前救治。
“姑父听闻消息大惊，令我来处理此事。”
封疆大吏因为马车侧翻死在回京的官道上，放在哪里都骇人听闻。
陇佑总督作为镇守一方的统帅，文治武功皆出众，绝不可能在马车侧翻时任自己陷入危险，受这样重的伤。
“小侯爷，阮总督头部创伤失血过多，身体多处骨折，伤情危及生命，好在及时止血，心脉被续命丹护住，才得以争取一线生机。”
“救治耽误不得，需得将人抬回医馆。”
随行医官进行完简单的救治，过来请示。
“按你说的来，先将人带回城救治。”
“是。”
卫迎山睨着脸色起起伏伏的阮老夫人等家眷，语重心长地对殷年雪道：“小雪儿啊，你办差也是运气好，撞上我这样热心的人。”
“现在你只需将她们带刑部审问一番，再等阮总督醒过来询问一二，两相较对，想来很快便能知道哪里有蹊跷。”
“哦，对了，还有他们府上的二郎，爹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让府上的二郎上京奔丧，肯定是个孝顺儿子。”
闻言阮老夫人神色一紧，身后的家眷更是花容失色：“我们乃朝廷二品大员的家眷，你们无权审问！”
刑部的审讯手段就算她们远在陇右也略有耳闻，真被关进去……
“马车侧翻本就是意外，你们故意混淆是非意欲何为，等我父亲醒来，定不会放过你们！”
殷年雪没和她们废话，言简意赅的下令：“将人带走。”
不管和她们有没有直接关系，这事已经惊动姑父，陇佑总督还未醒来，所有家眷都必须看管起来。
“我先将人带走了，事发现场的情况，到时还得麻烦殿下出面陈述。”
“好说，不止是我，还可以叫他们，尤其是郭子弦，是第一个冲出来查看情况的。”
“可。”
“……”
被点名的郭子弦心里骂骂咧咧，其他二代也是脑瓜子嗡嗡地响，当真是躲不掉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