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的美名,曾是大漠深处最温柔的慰藉。澄澈的泉水如一块遗落沙海的碧玉,倒映着苍穹的云卷云舒,岸边的胡杨虬枝盘曲。可如今,这份千年的静谧早已被刀光剑影撕碎。
漠风卷着黄沙,如无形的巨兽在阵前咆哮。察罕勒马立于鞑靼军阵中央,他身着玄铁铠甲,甲胄上镶嵌的兽首狰狞可怖,腰间的弯刀在残阳下泛着森寒的光。他身后的鞑靼勇士们,一个个高马大,膀阔腰圆,脸上涂抹着狰狞的油彩,手中的长矛、弯刀、狼牙棒寒光闪闪,浓烈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连脚下的黄沙都似在微微战栗。
与之相对的天朝大军,却是另一番景象。军阵如铁桶般严整,士兵们身着赤红色的战袍,头戴亮银盔,手持长枪、长戟、强弩,队列整齐划一,连呼吸都仿佛同步。阳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银光,刀兵森森,气势如虹。
察罕的目光扫过对面严整的军阵,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他深知天朝大军的战力,若非被逼到绝境,他也不愿轻易与天朝正面交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各部落首领,沉声道:“天朝大军来者不善,气势汹汹。不知哪位将军敢去叫阵,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话音落下,各部落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是犹豫之色。谁都清楚,天朝大军中猛将如云,此刻主动出阵叫阵,若是胜了,自然能扬名立万;可若是败了,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动摇军心,甚至可能引来大汗的责罚。一时间,营帐外鸦雀无声,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察罕见状,眉头瞬间皱起,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没想到自己麾下的首领们竟然如此畏缩,连叫阵的勇气都没有。就在他即将发作之际,金吉部落的阿齐格突然将手中的缰绳猛地一勒,胯下的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阿齐格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更添了几分凶悍之气。他向前一步,对着察罕抱拳道:“大汗,末将愿打头阵!”
说完,他挑衅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部落首领,眼神中满是不屑。那些首领们被他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只能默默低下头。阿齐格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众人,调转马头,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冲!”随后便带着本部数百名精锐骑兵,朝着战场中央疾驰而去。马蹄扬起漫天黄沙,声势浩大。
天朝军阵中,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将领,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正是此次出征的副帅杨淼。他眼见对面冲出一队鞑靼骑兵,尘土飞扬,杀气腾腾,便沉声问道:“鞑靼贼子竟敢主动叫阵,何人愿意前去应战?”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将领立刻催马上前,朗声道:“末将愿往!”此人正是王飞。杨淼看了王飞一眼,点了点头,叮嘱道:“将军小心行事,鞑靼贼子凶悍,切勿轻敌。”
“末将明白!”王飞得令,高声应道。他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重戟一挺,大喝一声:“随我迎敌!”随即带着本部兵马,朝着阿齐格的队伍冲了过去。
“咚!咚!咚!”
战鼓声骤然响起,如同惊雷般在大漠上空回荡,激昂的节奏瞬间点燃了两军将士的斗志。阿齐格见王飞冲来,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他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喝道:“小子,找死!”说着便策马挥刀,朝着王飞劈了过去。
王飞毫不畏惧,手中重戟一横,“铛”的一声巨响,弯刀与重戟碰撞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震得手臂发麻,胯下的战马也连连后退了几步。
“好力气!”阿齐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更加兴奋。他再次挥刀,刀势凌厉,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王飞砍去。王飞手持重戟,从容应对,戟影翻飞,时而格挡,时而反击,重戟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将阿齐格的攻势尽数化解。
两人身量气力皆是不相上下,一个刀法凶悍,一个戟法精妙。刀来戟往,碰撞声、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战马在战场上盘旋厮杀,扬起的黄沙几乎将两人淹没。他们从正午战到黄昏,斗了整整一个时辰,依旧难分胜负。
阵前的两军将士们都看得心惊不已,纷纷为自己一方的将领呐喊助威。喊杀声、助威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察罕站在阵前,看着战场上僵持不下的两人,眉头越皱越紧。他担心阿齐格有失,毕竟阿齐格是他麾下少有的猛将。而杨淼也同样忧心忡忡,王飞是天朝大军中的后起之秀,若是折损在这里,对大军士气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又过了片刻,察罕终于按捺不住,高声喝道:“鸣金收兵!”
“铛!铛!铛!”
清脆的金铃声响起,阿齐格闻言,狠狠瞪了王飞一眼,不甘心地说道:“小子,今日暂且饶你一命,明日定取你狗命!”
王飞冷笑一声,说道:“随时奉陪!”
两人各自勒马,带着麾下士兵退回了自己的阵中。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最终以平局收场。
王飞回到天朝军营,虽然没能战胜阿齐格,但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仗,心中却是十分痛快。他卸了铠甲,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正在自己的营帐中与副将贾琼等人有声有色地讲述着战场上的情形。
王飞眉飞色舞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得意。
贾琼等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附和,营帐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韩凌看着王飞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说道:“说了半天,不还是没打赢人家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王飞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瞪了韩凌一眼,不服气地说道:“我那是没使出杀手锏!若是我用上全力,那阿齐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待明日再战,我定取他首级,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哦?你这是要取谁的首级啊?”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帐外传来,打破了营帐中的气氛。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转头看向营帐门口。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带微笑,正慢悠悠地踱步走进大帐。此人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深邃与威严,正是天朝的永宁侯贾环。
贾环领兵孤身深入大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了。众人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个个又惊又喜,连忙围了上去。
“侯爷,您回来了!”
“侯爷,您这段时间辛苦了!”
“侯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贾环看着众人热情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温暖,他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没事。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他与众人一一见了礼,然后径直走到杨淼身前,拱手道:“杨将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亏了你坐镇指挥,才稳住了阵脚。”
杨淼连忙回礼,谦逊地说道:“侯爷客气了。侯爷带兵孤身深入大漠,不仅连剿数个鞑靼部落,还为我们带回了大量的军马与器械,立下了赫赫战功。我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哪里敢居功。不过既然侯爷回来了,我也该交权了。”
说完,杨淼侧身让出了主位。
贾环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各位将军,此次与鞑靼之战,关乎我天朝的边疆安宁,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我们必须要胜!”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贾环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地图,铺在地上,说道:“各位将军请看。”
众将连忙围拢过来,目光集中在地图上。贾环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各个地点,详细地讲解起各军的布防情况与作战计划。
“……这里是月牙泉,是我们的水源地,必须派重兵把守,绝不能让鞑靼人截断我们的水源。这里是黑风口,地势险要,是鞑靼人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下埋伏,伏击前来劫掠的鞑靼军队。这里是他们的主营地,兵力最为雄厚,我们不宜正面强攻,待时机成熟,再发动总攻。”
贾环一边讲解,一边在地图上摆放着代表各军的令牌,条理清晰,部署周密。
众将听得频频点头,心中对贾环更加敬佩。
最后,贾环收起令牌,沉声道:“各位将军,此战关系重大,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务必各司其职,严守军令,等我号令,一同发动攻击,必须要重创鞑靼大军,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犯我天朝疆土!”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信心。
三日后,鞑靼军营之中。
察罕焦躁地在大帐中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自从那日王飞与阿齐格交手之后,天朝大军便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任凭鞑靼人如何叫阵,都始终坚守不出。
“一连三日,对面都高挂免战牌,避而不战!各位首领,你们有何高见?”察罕停下脚步,看向在座的部落首领,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众部落首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他们都知道,天朝大军避战不出,肯定是有阴谋。若是贸然进攻,恐怕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可若是一直这样耗下去,粮草消耗巨大,一旦粮草断绝,军心必然动摇,到时候不用天朝大军进攻,自己就会不战自溃。
沉默了许久,巴林部落的首领终于站起身来,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大汗,如今敌人避战不出,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我们的粮草本来就不多,如此耗下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若是时间一长,士兵们看不到希望,恐怕会动摇军心,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首领的共鸣,纷纷点头附和。
“巴林族长说得有道理。”金吉部落的阿齐格也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说道:“大汗,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不如我们分兵进攻,一部分兵力继续在正面牵制敌人,另一部分兵力绕道敌人后方,断了他们的后路,劫掠他们的粮草。只要粮草被劫,敌人必败无疑!”
察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阿齐格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分兵进攻,既能牵制敌人,又能断其后路,可谓是一举两得。不过分兵也有风险,若是分出去的兵力被敌人歼灭,那后果同样严重。
沉吟片刻,察罕点了点头,说道:“阿齐格的主意不错,值得考虑。不过如何分兵,还需要仔细谋划一番,不能贸然行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明日再议。散了吧!”
“是,大汗!”众部落首领齐声应道,对着察罕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纷纷退出了营帐。
大帐中只剩下察罕一人,他看着地图,眉头依旧紧锁,心中反复权衡着分兵的利弊。
夜半时分,大漠深处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沙丘的呜咽声。鞑靼人的军营中,士兵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哨兵在营外巡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支身着红色铠甲、脸上戴着面具的队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鞑靼军营附近。他们行动敏捷,脚步轻盈,如同夜猫子一般,在沙丘的掩护下快速移动。这支队伍,正是消失已久的“血魔军”。
此刻,血魔军的士兵们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手中握着锋利的短刀与弩箭,朝着鞑靼军营的几个部落营地摸去。
乌兰部落的营地中,士兵们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一名血魔军士兵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营地,手中短刀一挥,两名哨兵便倒在了血泊中,连哼都没哼一声。
随后,更多的血魔军士兵涌入营地,他们动作麻利,出手狠辣,逢人便杀。睡梦中的乌兰部落士兵被惨叫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血魔军士兵割开了喉咙。营地中顿时火光冲天,惨叫连连,鲜血染红了黄沙。
东台部落、巴林部落的营地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血魔军如同死神的使者,在鞑靼军营中肆意杀戮,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一夜之间,三个部落的营地被血洗,士兵死伤惨重,粮草与牲畜也被血魔军劫掠一空。
“血魔军”的再次出现,如同惊雷般在鞑靼大军中炸开。一夜之间,数个部落遭袭,死伤无数,这个消息让鞑靼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大跌。
而在天朝的军营中,当贾环得知“火麒军”已经得手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他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军出击,突袭鞑靼军营!告诉将士们,此战必胜!”
“是,侯爷!”传令兵高声应道,立刻转身离开了大帐,去传达命令。
贾环走到营帐门口,抬头望向夜空。月牙泉的泉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远处的大漠一片寂静,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明日,便是决胜之日!他要让鞑靼人知道,侵犯天朝疆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