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帝豪夜总会VIp包厢里,水晶吊灯将血腥场面照得无所遁形。凌翔抹了把额角流下的血,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壮汉。荣少和李少缩在角落,脸色比死人还白。
还有谁?凌翔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十分钟前,冯少带着凌翔荣少一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荣少借着酒劲挑衅,说冯少不过是靠手下撑场面的废物。冯少冷笑一声,指着凌翔说:我兄弟一个能打你十个。赌注很简单——凌翔单挑荣少的三个保镖,输了冯少当众道歉,赢了荣少滚出帝豪永不再来。
现在,胜负已分。
废物!都是废物!荣少踹了一脚最近的手下,那人抱着脱臼的肩膀哀嚎一声,冯奕承你别得意!不就是有个能打的狗吗?
凌翔眼神一凛,上前一步。荣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撞翻了香槟塔。昂贵的酒液泼了一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如同他溃散的勇气。
嘴巴放干净点。凌翔揪住荣少的衣领,将他提离地面,给冯少道歉。
荣少的脚尖堪堪触地,昂贵的西装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放...放手...
翔子。冯少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别弄脏手。
凌翔松开手,荣少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整个包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凌翔的身手和狠劲震住了。冯少满意地环视一圈,慢悠悠地倒了杯酒,走到荣少面前蹲下。
喝了吧,压压惊。冯少将酒杯塞进荣少颤抖的手里,记住今晚,以后见了我的人,绕道走。
荣少盯着酒杯,突然抬头看向凌翔: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三倍!你过来跟我!
包厢里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冯少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凌翔。
凌翔冷笑一声,走到冯少身后站定: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背叛我的主人。他直视荣少的眼睛,冯少是我的贵人,对我有知遇之恩。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冯少的表情立刻阴转晴。他拍拍凌翔的肩膀,对荣少说:听见了吗?这就是忠诚,你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荣少脸色铁青,被李少搀扶着站起来:我们走!
看着几人狼狈离开的背影,冯少突然大笑起来,举起酒瓶: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敬我的好兄弟凌翔!
敬凌哥!包厢里响起一片附和声。
凌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额角伤口的刺痛。那是他故意挨的一拳——苦肉计总是最能赢得信任。鲜血顺着太阳穴流到下巴,在白色衬衫领口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翔子,得去医院。冯少皱眉看着他的伤口,我让司机送你。
小伤,不碍事。凌翔故作轻松地笑笑。
冯少搂住他的肩膀,酒气喷在他脸上:好兄弟,以后有我在,我的就是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塞给凌翔,随便刷!
凌翔没有推辞,道谢后将卡收好。他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冯少终于彻底信任他了。任务即将进入最关键阶段,但他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离开帝豪时,冯少执意让司机送他去医院。凌翔知道拒绝会引起怀疑,便报了个离江蔼霞医院很远的地址。车子开出一段后,他以不想耽误司机为由下车,自己打车去了江城医院。
急诊科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凌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伤口其实不深,但血流不止的样子很唬人。他挂了个普通号,坐在长椅上等待。
下一位。
熟悉的声音让凌翔猛地抬头。三号诊室门口,江蔼霞穿着白大褂,正低头翻看病历。一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能看到明显的颧骨轮廓。
凌翔下意识地站起来,又犹豫了。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面——额角流血,衬衫沾血,像个刚打完架的混混。但队伍已经排到他了。
三号诊室。护士催促道。
凌翔深吸一口气,走向那个曾经最熟悉现在却最陌生的人。
江蔼霞抬头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病历本,指节泛白。有那么一秒,凌翔以为她会转身就走,或者叫保安把他赶出去。但她只是深吸一口气,职业素养战胜了个人情感。
她指了指诊疗椅,声音平静得可怕。
凌翔坐下,目光无法从她脸上移开。江蔼霞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戴上手套检查伤口。她的动作专业而轻柔,但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伤口需要清创缝合。她转身准备器械,怎么伤的?
摔的。凌翔说。
江蔼霞的手停顿了一秒:说实话对治疗有帮助。
打架。凌翔改口,三个打一个。
江蔼霞终于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赢了?
她拿起碘伏棉球,按在伤口上的力道明显加重。
凌翔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没有躲闪。这种疼痛反而让他感到一丝解脱,至少她还在乎,哪怕是愤怒的形式。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凌翔低声问。
江蔼霞没有回答,专注于缝合。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很奇妙,既痛又痒。凌翔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想起以前她总抱怨值班熬夜长黑眼圈,现在她的下眼睑确实泛着淡淡的青色。
好了。江蔼霞剪断缝线,三天后换药,一周拆线。不要沾水,忌辛辣酒精。
标准的医嘱,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她脱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转身洗手。
凌翔没有动:蔼霞...
下一位。江蔼霞对着门外喊道,声音略微发颤。
凌翔站起身,但没有离开。下一位病人已经走到门口,疑惑地看着他们。
江医生...凌翔再次开口。
请让一下。江蔼霞终于看向他,眼中是彻底的疏离,不要耽误其他患者就诊。
凌翔只能退到一边,看着江蔼霞接待下一位病人——一个发烧的小孩。她对待孩子的态度温柔耐心,与刚才判若两人。那种熟悉的温柔像刀子一样剜着凌翔的心。
他在急诊科走廊等了两个小时,直到江蔼霞交班。当她换好便服走出来时,凌翔堵住了去路。
五分钟。他近乎哀求地说,就五分钟。
江蔼霞看了看四周,护士站的同事都在好奇地张望。她叹了口气,走向消防通道。凌翔跟上去,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
你想说什么?江蔼霞靠在墙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是个典型的防御姿势。
凌翔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那天在老码头,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江蔼霞挑眉,你是说杜晓雯没有亲你?还是你没有摸她?或者她没有看你的?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凌翔心上。她果然看到了全部。
我是在执行任务。凌翔压低声音,杜晓雯的身份可疑,我必须取得她的信任。
江蔼霞痛苦地说:我知道,可我看到你和她接吻,我无法接受。
这是工作!凌翔忍不住提高音量,又立刻压低,你知道卧底是什么性质,有些事...
我当然知道。江蔼霞打断他,我知道得太清楚了。她深吸一口气,凌翔,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请你尊重这个事实。
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凌翔抓住她的手:我不能没有你。
江蔼霞挣脱开来,灯光随之亮起。凌翔震惊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太迟了。她轻声说,当你选择不解释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擦掉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祝你幸福。
蔼霞!凌翔想拦住她,但江蔼霞已经推开消防门快步离开。他追出去,却看到她钻进了一辆等候已久的出租车。车窗后,江蔼霞的侧脸一闪而过,再也没有回头。
凌翔站在医院门口,夜风吹得他伤口发疼。手机震动起来,是冯少的信息:「明天早上来公司,有重要事情交给你。」
他机械地回复:「好的冯少。」
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是杜晓雯:「伤口处理好了吗?冯少有没有怀疑?」
凌翔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成功了——冯少完全信任他,杜晓雯也把他当作盟友。任务即将迎来突破,可他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江城医院的灯光在夜色中明亮而冰冷,就像江蔼霞最后的眼神。凌翔抬头看向急诊科的窗户,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他转身走进夜色中,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