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朱雨玲坐在被告席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她的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死死盯住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冯少。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正用面纸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昂贵的西装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圈。
冯少。朱雨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法庭短暂的休庭间隙准确无误地刺入冯少的耳中，我要是坐牢，你也别想好过。
冯少猛地抬头，对上了朱雨玲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她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我手里有什么，你最清楚。我一个穷人家的女孩，无牵无挂，光脚不怕穿鞋的。
冯少的纸巾掉在了地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朱雨玲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她赢了。
休庭结束，请全体起立。法官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冯少机械地站起身，大脑飞速运转。朱雨玲手里的那些东西，他利用花店洗钱涉黑的证据，他贿赂政府官员的录音，还有那起被掩盖的车祸......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更可怕的是，会彻底毁掉冯氏集团。
被告人朱雨玲，关于控方提出欺诈盗窃罪，还有非法洗钱罪，你有什么要陈述的吗？法官问道。
朱雨玲挺直了腰板，目光扫过坐在证人席上的凌翔，最后落在冯少身上：我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从未做过这些事。至于盗窃诈骗，那我是被栽赃陷害的！
接着律师辩护，说朱雨玲已经将盗窃的钱悉数归还，而且她和凌翔结婚是事实，凌翔的邻居和亲友都是证人，他们的证词说明了凌翔和朱雨玲关系匪浅。
凌翔皱起眉头，这个转变来得太突然。昨天还打算认罪的朱雨玲，今天怎么突然改口了？
律师突然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作为冯氏集团的代表律师，愿意为朱小姐作证。她确实与这起案件无关。事实上，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责任人。
法官问：那证据呢？
律师胸有成竹地回答，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
检察官猛地拍桌而起：法官大人，我反对！
反对无效。法官敲了敲法槌，辩方律师，请提交你们的新证据。
冯少的律师，全城最贵的刑辩律师罗正从容不迫地站起身，递上一叠文件：这是我们找到的花店责任人张某的认罪书，以及相关银行转账记录。朱小姐确实是被冤枉的。
法庭一片哗然。凌翔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向冯少，后者正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三小时后，法官宣布了判决结果：基于新证据，本庭宣判被告人朱雨玲无罪释放。针对冯先生的指控也因证据不足不予起诉。
朱雨玲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到冯少正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
恭喜啊，雨玲。冯少伸出手，我就说正义会得到伸张的。
朱雨玲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伸手：记住我们的约定，冯少。
冯少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当然，当然。
法庭外，阳光刺眼。凌翔站在台阶上，看着并肩走出的冯少和朱雨玲，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凌警官，冯少故意大声说道，引来周围记者的注意，看来你的调查还不够格啊。
朱雨玲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她注意到凌翔眼中的愤怒和不甘，看到他充满怒火，她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冯少，别高兴得太早。凌翔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司法不会永远被金钱蒙蔽。
冯少大笑起来，拍了拍凌翔的肩膀：那就走着瞧吧，凌警官。不过提醒你一句，有些游戏，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说完，他搂住朱雨玲的肩膀，强迫她一起走向等候多时的豪车。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冰释前嫌的一幕。
车门关上的瞬间，冯少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把东西交出来。
朱雨玲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在手中把玩：这只是副本，冯少。原件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如果我出事，就会自动发送到检察院、纪委和各大媒体。
你——冯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但很快又松开，整理了一下领带，很好，朱雨玲，你很好。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月薪五万，做我的特别助理。
朱雨玲冷笑：特别助理？还是情妇？
随你怎么想。冯少点燃一支烟，但记住，别耍花样。我能让你无罪，也能让你消失。
车窗外，凌翔的身影越来越远。朱雨玲知道，从今天起，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为了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凌翔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冯奕承的案子还没结束，我要继续调查朱雨玲和冯少，我要知道她和冯少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挂断电话，凌翔望向远去的豪车，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后。
朱雨玲盯着手机银行App上的数字，呼吸变得急促。五千零二十三元——这就是她作为冯氏集团特别助理的第一个月工资。她反复数着那个数字前面的，仿佛多看几遍就能变成后面跟着四个零。
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她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财务部的电话。
李会计，我是朱雨玲，我的工资好像出了问题……什么？没弄错？冯少亲自批示的？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办公区几个同事侧目而视。
电话那头还在解释什么试用期工资，朱雨玲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冯奕承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耍她！
没有敲门，朱雨玲直接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冯少正靠在真皮座椅上打电话，见她闯入，眉头一皱，对着电话说了句等下打给你就挂断了。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冯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朱雨玲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冯少，解释一下？说好的五万呢？
冯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哦，这个啊。财务没弄错，就是五千。
你明明答应的是五万！朱雨玲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开，外面的助理们纷纷低头假装没听见。
冯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实木办公桌，走到朱雨玲面前。他今天穿着一身定制的深蓝色西装，领带上别着那枚据说价值六位数的钻石领带夹，整个人散发着上位者的傲慢气息。
朱雨玲，他俯视着她，声音压得很低，你这种货色，五千我都嫌多。我愿意收留你，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了。
朱雨玲感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她早该想到的，像冯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她当回事？法庭上那些承诺，不过是为了自保的权宜之计。
冯奕承，她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像刀，你是不是忘了，我手里有什么？
冯少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少拿那些东西威胁我。你以为就凭你，能斗得过冯氏集团？
我不需要斗得过冯氏集团，朱雨玲向前一步，几乎贴到冯少身上，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昂贵的古龙水味道，我只需要让你身败名裂就够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我说过，现在依然算数。
冯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朱雨玲知道她戳中了他的痛处——冯少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名声和地位。
你……冯少刚要发作，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冯总，凌警官来了，说有重要事情找您。秘书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冯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让他等着。然后转向朱雨玲，压低声音道：好，很好。朱雨玲，你够狠。工资我会让财务补上，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骑到我头上。
朱雨玲后退一步，露出一个假笑：冯总言重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交易。你保我自由，我给你保守秘密，很公平，不是吗？
冯少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你厉害。他走回办公桌，按下内线电话：张秘书，通知财务部，朱小姐的工资按每月五万发放，之前的差额立刻补上。
挂断电话，冯少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满意了？
朱雨玲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冯少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对了，今晚有个商务晚宴，你跟我一起去。七点，别迟到。
朱雨玲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了一声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凌翔正靠在走廊的墙边等待。看到朱雨玲出来，他直起身子，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朱雨玲迅速移开视线，但已经捕捉到凌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意。
擦肩而过时，朱雨玲突然低声说：没能把我送进监狱，你心里很不舒服吧？
凌翔脚步一顿，不带任何情感地看了她一眼，调头离去。
转过走廊拐角，朱雨玲才允许自己停下来喘口气。她靠在墙上，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刚才的对峙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凌翔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不是普通人能长时间承受的。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银行短信通知——账户转入元，备注工资补发。
朱雨玲盯着那条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局，她赢了。但她清楚，冯少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晚的晚宴，恐怕又是一场鸿门宴。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昂首挺胸地走向电梯。
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可言。要么赢，要么死，没有中间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