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似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一样,让我久久不能平静,但当我看到人群里低着头小声抽泣的宝珠表姐时,我才发现,这不是噩梦,这是真实发生的。
我怒不可遏地发出一声咆哮:“报仇,报仇!”
表哥气道:“你给我安静会儿!”
我立马就噤声了。
这时,苏云晴与阳阳挤了过来,我看着阳阳:“你……你怎么来了?”
阳阳看了一眼苏云晴,叹了口气:“我姐见你这样,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工地将你两个哥哥送过来。你太小了,这种事不叫你表姐夫过来做主,是搞不定的。”
我感激地看了苏云晴一眼,她问:“脸还疼吗?”
我皱眉道:“你又扇我了?”
苏云晴叹了口气说:“刚才你都魔怔了,不扇你,你拿刀不知道要去砍谁呢。我只好先把你弄晕了。”
我对她说的这些竟没有一点印象,那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真跟喝酒喝断片了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她曾经把我弄晕过。
这时,只听表哥怒火中烧的骂道:“俺二姨是不是老糊涂了?自己闺女都被弄成啥样了?不心疼啊?”
宝珠表姐低声说道:“继风,别说了,我没敢让他们知道,我现在也跑出来了,只要他们找不到我就行了。”
表哥咬牙切齿道:“不中,得告他。”
宝珠表姐摇了摇头:“不能告,他说过,他如果被抓了,只要判不了死刑,那就总有出来的一天,到时候就是我全家入土的时候。”
表哥怒道:“就他会狠?你就是太怕事儿了。”
宝珠表姐说:“我不怕死,可总不能让他灭了俺家的门吧?你看看我这手,你就知道他有多狠多毒了。”
表姐夫因为没见过宝珠表姐,他此时只能在一旁听着,他觉得他像个外人一样,不过碍于继风哥与我的关系,他不得不来一趟,此时最能与宝珠表姐坐下交谈的人,就属继风哥了,表姐夫最多听完,出个主意,但他却不能私自做主的。
表哥神情愤恨地说:“这已经不是家暴了,这是故意伤害致残了。”
宝珠表姐说:“我知道,但尽管这样,我也不能报警,就算判他无期,他也有出来的时候,除非我回家买点老鼠药,跟他同归于尽,可……可山儿还怎小,我舍不得他孤苦伶仃的。”
表哥也弄得没办法了,这确实够让人头疼的。
我看着阳阳问道:“故意致残罪,能判多久?”
阳阳说:“致人重残,有可能十年以上、也有可能是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我一听有死刑,连忙跟表姐说:“这不是有死刑啊。”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阳阳开口说道:“我说的是可能,但不是百分之百的就能判死刑的,这得看伤残鉴定,也得看法院怎么判,若是法官觉得可以给一次改正的机会,那就可能会从轻发落了。一般致人伤残到双脚双手再无行动能力的时候,才可能达到死刑的条件,听好了,是双手双脚。”
我说:“那至少可以先离婚吧?”
阳阳无奈地说:“可能,你刚才没有听到你表姐说什么。”
我看着他问:“说什么?”
阳阳说:“先不说这个孩子会判给谁,只那八万块钱,就够你姐愁的了。”
“八……八万?”我不解地看着阳阳:“什么八万?”
这时宝珠表姐面容憔悴地说道:“他说离婚,得还他八万块钱的彩礼。这也是你二姑不同意我离婚的原因。”
我惊讶道:“你结婚,收了他八万?”
宝珠姐摇了摇头:“没那么多,也就八千块钱。可他那种人是个无赖啊,他不跟你讲理。”
对于无赖,是真没办法。
我又问:“起诉也不行?”
宝珠表姐发出一声苦笑:“他那个人,是个疯子,可能传票还没到,他就提着刀来了。我说了,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把祸事带给恁姑他们啊。”
我脱口而出:“报警啊。”
宝珠表姐说:“你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拘留他几天,就算关他几年,他出来了,我们照样没有活路。”
我靠!这不纯神经病嘛,碰到这种不要命的,还真够要命的。
在农村,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这时,表姐夫终于开口了:“让我来说两句吧。”
表姐夫一说话,我就知道有办法了,因为表姐夫很精明,精明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宝珠姐点了下头:“你说吧。”
表姐夫吧唧了一下嘴:“其实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你就是因为有啥事儿也不跟这些亲戚说,自己一个人想扛着事,你这性格又怕事儿,又怕给家里添祸害,但你想过没有,咱这些亲戚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他就比咱们多条胳膊,多条腿?我问你,你这腿,这手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过?”
宝珠姐低着头摇了摇:“没敢跟他们说,怕他们不帮我,弄不好俺娘还得骂我。我都好久没敢回娘家了。”
表姐夫一摊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没说,家里人咋知道你受怎大这罪?他们还以为恁两口的是平常的打闹呢,现在不一样了,知道不知道?你这是……这是残了,这已经不是家暴那么简单了。二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跟她说?”
宝珠表姐摇了摇头:“没敢说。”
“所以啊,这不能怨他们,怨就怨你自己不说,非要自己忍着,你信不信,你这会儿要是跟家人说你腿瘸了,手没了,别说恁妈了,光恁三个舅舅就饶不了他。不把他家抄了,老李家的脸往哪搁?外甥闺女受怎大这罪,当舅的连动都不动,你看恁姥爷姥姥给他们托梦不托。”
我插嘴道:“对啊,我早跟你说了,就搁恁三舅那个脾气,不提着刀找他,我算他命大。”
表姐夫说:“小二也在这儿嘞,他一个当表弟的都气成癔症蛋了,更何况恁亲舅嘞。”
宝珠表姐被训斥的不敢抬头,或许她的胆小与我从前一个样,我二姑也是个爆脾气,而且还重男轻女,也是对孩子非打即骂,大表姐是这么懦弱的性格,二表姐还好,当老师了,就那个给我贴改正纸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