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深处浮着的影子,和傀儡丹一模一样。
我盯着它,手里的符纸攥得很紧。风雷鹰还在天上飞,翅膀带起的风吹到裂缝边,那点红光晃了晃,但没灭。
阿箬从石台走过来,站在我身边。她没看裂缝,只看着我手里的傀儡丹。
“你还好吗?”她问。
我点点头,嗓子有点干。刚才用三息封灵,现在经脉还发凉,正慢慢回温。
“不能等了。”我说,“他们知道我要来,也知道清心莲对我很重要。毁花、炼丹、引蛊王……都是为了把我逼进这里。”
阿箬低头看看药篓,手指划过几张旧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没说话。耳上的青铜小环开始发烫,是洞天钟在提醒我。刚才用它压住蛊王,触发了静默之约,现在不能动里面的灵力救人。但我能分一点神识进去,不碰规矩。
我闭上眼,把神识沉进钟里。
钟壁有光流转,灵田很安静。凝血树垂着枝条,清心莲的虚影没了黑丝,但根部发灰,生机没回来。说明本体还在被控制,只是联系断了。
突然,角落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只青铜鸟从石缝飞出来,翅膀展开三寸,眼睛是两颗晶石。它绕我一圈,发出机械的声音:
“离火阵盘残件,可破地脉禁制。记住,东南弱枢。”
说完,鸟自己散开,变成粉末飘走了。
我知道是谁留下的。
鲁班七世。那个总说我炼药太慢的老头。几个月前他说过,如果遇到地脉封锁的阵法,就试试他埋下的阵盘残件。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他真留了东西。
我睁开眼,把这话告诉阿箬。
她听完皱眉,马上翻药篓里的破纸。纸上是她哥哥的字迹。
她的手指停在一行字上。
“阳极生阴,东南为漏。”她念出来,声音轻但清楚,“意思是,祭坛的能量有个出口,像呼吸口。堵住会炸,疏通反而稳。”
我看向祭坛东南角。那边靠近裂缝,地面还有热气,黑曜岩裂了几道缝,热气一直往上冒。
“就是那里。”我说。
阿箬抬头看我:“你要去?”
“只能我去。”我说,“你留在上面,有动静就喊我。”
她没反对,从药篓拿出一块湿布递给我:“那边太热,捂住口鼻,别吸毒气。”
我接过布绑在脸上,一步步走向东南角。
脚踩在地上,能感觉到下面在震动。不是猛的,是持续的小颤动,像有什么在下面走。
我蹲下,从腰间拿了个墨绿色小瓷瓶。打开后倒出一颗墨绿丹药——蚀骨融金丹。这是我用洞天钟提纯三次的,专门腐蚀硬东西,不会炸,也不会出事。
我把丹药塞进岩缝。
丹药一碰到热气就化了,渗进石头,发出“滋滋”声,像水滴在烧红的铁上。
几秒后,岩石变色。黑色表面出现灰白斑块,像生锈。又过一会儿,一块石头掉了,露出更深的裂缝。
我伸手摸进去,碰到一道斜的石阶。
风雷鹰立刻飞过去,在台阶上方转一圈,确认没陷阱也没毒气。
“可以下来。”我对阿箬说。
她抱着阿依娜,小心走过来。我把人接过来放在台阶口,然后先走下去。
石阶不长,十几级。尽头是个封闭石室,四面墙是青灰石板,中间有个玉台,上面放着一株雪白的清心莲。
是真的。
不是假的,也不是投影。花瓣张开,茎叶直立,有淡淡的香味。和之前凹槽里那片枯叶完全不同。
我走过去,检查根部。泥土湿润,有点凉,明显有人照顾过。莲根缠着一根细黑线,另一头连进墙里。
我顺着线看去,发现墙上嵌着一块巴掌大的黑晶石,正在闪。
这就是连着清心莲虚影的东西。
我拿出银针,轻轻挑断黑线。晶石立刻熄灭,掉下来。
清心莲抖了一下,花瓣合了合,又慢慢张开,像松了口气。
“找到了。”我低声说。
阿箬放下阿依娜,走过来蹲在玉台边。她伸手想碰,又缩回去:“这花……还能救她吗?”
“能。”我说,“只要赶在蛊王完全醒来前炼出解药。”
我小心摘下清心莲,放进一个密封玉盒。盒子是我做的,内层涂了隔灵漆,能防干扰。
做完这些,我才看到玉台旁边堆着几卷兽皮。
上面写着巫族文字,有些地方画了图。其中一页画了一个人形,胸口插着一颗红丹药,旁边写着“傀儡丹·初代”。
我翻开另一卷。
这页讲的是“万毒圣体”的做法。要用清心莲做引,加上九种剧毒药材,在特定时间注入身体。成功后,百毒不侵,还能控虫。
最后写了一句: “第九代试验体已植入母体,预计三年后觉醒。”
阿箬站在我身后,也看到了。她呼吸变快,手紧紧抓着玉台边缘。
我没说话,继续翻。
下一卷写了种叫“熔心锁”的地脉控制术。通过地下丹炉连祭坛,能远程操控阵法。启动钥匙,就是离火阵盘的残件。
我明白了机关鸟的话。
必须破坏这个系统,不然就算炼了解药,外面的地脉也会干扰药效,甚至反噬。
“你知道离火阵盘在哪吗?”我问阿箬。
她摇头:“我没见过。但我哥笔记里提过,这种阵盘分三部分,核心在主殿,另外两个残件在左右护殿。”
我们不在主殿。
所以另一个残件应该就在附近。
我站起来看四周。石室很简单,除了玉台和书卷,只有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
我走过去打开。
里面是一块青铜片,缺了一角,表面有火焰纹。中间有个凹槽,像是要装零件。
是阵盘的一部分。
我拿出来,感觉它在发热。显然,还连着地下的系统。
“有了这个,就能切断他们的控制。”我说。
阿箬看着我:“接下来呢?”
我握紧青铜片:“先炼药。等我把解蛊丹做好,再用这块残件断开地脉连接。”
她点头,转身去看阿依娜。
我坐在玉台边,打开药囊准备药材。清心莲要现摘现用,时间不多了。
刚打开玉盒,忽然听见阿箬低声叫我:“陈玄。”
我抬头。
她指着清心莲的根部。
那里本来应该是干净的,但现在,一小段根须正在慢慢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吃掉。
我立刻盖上盒子。
低头看向手中的青铜片。
它比刚才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