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青阳城林家宅院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凄厉的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焦木与灵力碰撞后的焦灼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细小的刀片。
院墙早已在血煞宗修士的狂攻中坍塌,碎石堆里掩埋着林家族人的尸体,年幼的孩童蜷缩在母亲冰冷的怀中,双目圆睁,仿佛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撕裂战场的混沌,林天豪手中的阔剑如怒龙出渊,剑脊上萦绕的灵力如怒海狂涛般裹挟着碎木屑与血雾,狠狠砸向欧阳辰的长剑。
他的鬓发被汗水与血水黏在脸颊,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燃着熊熊怒火,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方才他亲眼看见,欧阳家的修士一剑刺穿了他弟弟林天勇的胸膛,那道鲜血飞溅的画面,此刻正化作他剑招中的杀意,疯狂碾压对手。
欧阳辰被这股力道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青石板被踏得碎裂开来。
他虽是炼气后期修为,可在林天豪含恨的攻势下,剑招早已散乱不堪。
左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深可见骨的创口中,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溅起细碎的血花,每一步挪动都牵扯着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
“林天豪!你敢伤我,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欧阳辰色厉内荏地嘶吼,手中长剑胡乱挥舞,试图阻挡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可话音刚落,林天豪的阔剑便如毒蛇吐信,擦着他的剑锋掠过,在他右臂上又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放过我?”林天豪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方才你欧阳家修士屠杀我林家妇孺时,怎么没想过放过他们?”
阔剑再次斩落,这一剑凝聚了他全身的灵力,剑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碎石,直逼欧阳辰的咽喉。
欧阳辰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再也顾不得体面,朝着空中那团翻滚的血云凄厉大喊:“父亲!救我!血云子前辈!快救我!”
空中,血云子悬浮在血雾之中,玄色道袍被灵力鼓荡,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他本以为欧阳辰能牵制住林天豪,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废物。
可转念一想,欧阳家还有利用价值,若是让林天豪杀了欧阳辰,后续吞并林家产业便少了个得力的棋子。
他眼睑微垂,指尖萦绕的血光却如活物般扭曲。
下一秒,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血色指风瞬间破空而出,划破空气时带着尖锐的嘶鸣,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到林天豪身后,直取他的后心死穴——这一击看似随意,却是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凝练而成,足以瞬间重创炼气期修士。
林天豪正欲一剑斩下欧阳辰的头颅,背后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那股阴邪的灵力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心中一凛,顾不得斩杀欧阳辰,猛地旋身回剑,阔剑横挡在身后。
“铛——!”
血色指风撞上阔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林天豪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剑脊传来,手臂瞬间发麻,灵力在丹田内剧烈翻腾,喉头一阵发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吐而出。
他踉跄着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脚下的碎石被灵力震得粉碎。
欧阳辰趁机连滚带爬地朝着欧阳家的阵营逃去,背后的伤口在翻滚中被碎石摩擦,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停下。
逃回本阵时,他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袍,望着林天豪的方向,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血云子看着林天豪强行接下自己一击后略显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天豪,本座倒要看看,没有了林家的庇护,你这炼气期的修为,还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血雾翻涌得愈发剧烈,无数道细小的血箭在血雾中凝聚,显然是打算再次出手,彻底解决林天豪这个林家最强的战力。
林家修士见状,一个个面露绝望,握紧手中的武器,却无人敢上前——筑基期与炼气期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他们上前不过是白白送死。
林天豪抹去嘴角的血迹,重新握紧阔剑,眼神坚定如铁。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若是他死了,林家剩余的族人,只会沦为血煞宗与欧阳家的待宰羔羊。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调动体内残余的灵力,与血云子拼死一战,却没注意到,废墟深处,一道微弱的气息,正在悄然变化。
废墟深处,林昊躺在一堆断梁之下,胸口塌陷的伤口仍在缓慢渗血,染透了他怀中紧攥的残破玉简。
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皮沉重得仿佛挂着千斤巨石,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
方才他为了保护年幼的族弟,硬生生扛下了血煞宗炼气七层修士的一击,经脉断裂,骨骼碎裂,连体内的灵力都几乎溃散殆尽。
“咳……咳咳……”
他艰难地咳嗽了两声,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母亲临终前的模样,看到了父亲林天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背影,看到了族人们倒在血泊中的惨状。
“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
林昊在心中嘶吼,残存的意识如同顽强的火种,不愿被黑暗吞噬。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残破玉简突然微微发热,原本黯淡无光的玉简表面,竟缓缓泛起一层幽寂的乌光——这乌光在漫天血光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濒死恒星最后的余晖,却带着一种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嗡——”
一道低沉的嗡鸣从玉简中传出,随后迅速渗入林昊的体内。
这股气息刚进入他的经脉,林昊便感觉到,体内原本沉寂的血液,突然开始沸腾起来!仿佛有某种沉睡了万古的存在被唤醒,一股浩瀚而霸道的力量,从他的血脉深处汹涌而出,顺着经脉疯狂奔涌。
他的身体表面,无数道细密的淡金色纹路突然浮现,如同藤蔓般从心口蔓延,爬过脖颈,缠上手腕,每一道纹路都在闪烁着古老的符文,像是天生的战纹,带着不屈的战意。
这些战纹亮起的瞬间,便开始疯狂抽取林昊体内残余的气血与灵力,甚至连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被阳炎玉净化过的微弱血煞之气,都被强行拉扯过来,融入他的体内。
百脉炼宝诀竟在这一刻自行运转起来,而且运转的速度,比林昊平日修炼时快了数十倍!
原本断裂的经脉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刷下,传来酥麻的痒意,随后是骨骼接续的脆响——“噼啪”声不断从他体内传出,如同春雨后的竹笋破土,带着新生的力道。
他断裂的右臂骨骼,竟在战纹的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接续,原本塌陷的胸口,也缓缓隆起,恢复了正常的形态。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之前在灰烬坊市偶然得到的那一丝淡红色罡气,此刻仿佛受到了血脉力量的召唤,从丹田深处苏醒,与那奔涌的金色血脉之力碰撞、交织。
两种力量碰撞的瞬间,发出龙吟般的啸声,最终融合成一种暗金色的洪流,这股洪流比罡气更凝练,比血脉之力更霸道,在新生的经脉中奔涌时,竟将受损的血管壁打磨得愈发坚韧。
“这是……血脉之力?!”
空中的血云子原本正准备出手斩杀林天豪,可当他感受到林昊身上传来的气息时,动作骤然僵住。
他猛地转头,看向废墟中的林昊,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那股气息古老而纯粹,带着上古战族的威压,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
“上古战血……竟然是上古战血!”血云子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后迅速被贪婪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林昊身上的淡金色战纹,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储物袋,脑海中已在盘算如何将这血脉抽离炼化,“区区一个边陲小族,竟然潜藏着如此古老的血脉!若能将这血脉融入自身,我的修为定能突破筑基后期,甚至冲击金丹!”
他的话音未落,林昊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原本黯淡的瞳孔深处,此刻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火焰中交织着战纹的符文,充满了无尽的战意与威严,完全不像是一个重伤垂死之人。
他的眼神扫过战场,掠过倒在血泊中的族人,掠过仍在厮杀的修士,最终定格在欧阳家与血煞宗修士的身上,金色的火焰中,杀意沸腾。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林昊喉咙中迸发,这声低吼带着血脉之力的威压,如同惊雷般在战场上炸响,让所有炼气期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周身暗金色的气流环绕,形成一道薄薄的护罩,虽然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三层,可那股威势,却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感到了源自灵魂的恐惧。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技,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本能地朝着最近的一名血煞宗修士冲去——那名修士正举着长刀,朝着一名抱着孩子的林家妇人砍去,刀光闪烁,眼看就要伤及无辜。
林昊眼中金光一闪,隔空一拳轰出!
“嘭!”
一道凝练的暗金色拳影瞬间破空而出,拳影掠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出焦痕,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名炼气七层的血煞宗修士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拳影便已击中他的胸口。
他的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在拳影击中的刹那,先是定格,随后从胸口向外炸开,血雾中夹杂着碎裂的骨渣,溅落在周围的断墙上,染红了一片砖石。
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
战场上瞬间陷入死寂。无论是林家修士,还是欧阳家与血煞宗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怔怔地看着那个从废墟中站起来的少年,看着他周身环绕的暗金色气流,看着他一拳轰杀炼气七层修士的场景,大脑一片空白。
“昊儿!”林天豪先是一愣,随后眼眶瞬间通红,握着阔剑的手微微颤抖。连日来的压力与担忧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早已殒命,却没想到,林昊不仅活了下来,还觉醒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怪……怪物!他是怪物!”欧阳家的一名子弟回过神来,看着林昊的方向,吓得魂飞魄散,连手中的武器都掉在了地上,转身就想逃跑。
林昊却没有理会这些反应。他的意识处于一种半清醒的状态,体内奔涌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在疯狂燃烧他的生命本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维持不了多久。
他必须在力量消散前,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为族人争取生机。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最终锁定了空中的血云子——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这个筑基期修士,剩下的欧阳家与血煞宗修士,便不足为惧。
“杀!”
林昊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怒吼,双脚猛地踏在地面。
青石板在他的脚下碎裂开来,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天而起,周身的暗金色气流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尾焰,竟短暂地做到了凌空踏步!
他无视了周围修士的攻击,直扑空中的血云子,金色的瞳孔中,只有决绝的杀意。
血云子看着直冲而来的林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更多的却是贪婪。
他没想到,这少年觉醒的血脉竟如此强横,仅凭炼气三层的修为,便能做到凌空踏步,甚至敢向筑基期修士发起攻击。
“蝼蚁撼树,不自量力!”血云子冷哼一声,周身的血雾翻涌得愈发剧烈,“就算你觉醒了上古战血,也不过是个尚未成长起来的雏鸟!
今日,本座便擒下你,抽取你的血脉本源,让你成为本座突破的垫脚石!”
话音未落,血云子双手迅速结印,口中默念法诀。他周身的血光暴涨,瞬间化作数十丈宽的血色海洋,海水中沉浮着无数扭曲的怨灵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
每一滴血水落在地面,都能腐蚀出深达数寸的坑洞,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甚至能影响修士的神魂——这便是血煞宗的招牌神通,血海无边!
“给本座,沉下去!”
血云子一声厉喝,血色海洋如同浪潮般朝着林昊席卷而去,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化作血海中的一缕怨灵。
林家修士见状,一个个面露绝望,林天豪更是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支援,却被几名血煞宗修士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然而,就在血色海洋即将吞噬林昊的瞬间,他体表的淡金色战纹骤然亮起,如同烈日般驱散周围的血雾。
暗金色的力量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血水触碰到护罩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始终无法突破分毫。
“怎么可能?!”血云子脸色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血海神通不仅能侵蚀灵力,还能污秽神魂,就算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敢轻易闯入,可林昊一个炼气期修士,竟然能凭借血脉之力硬抗?
林昊没有理会血云子的震惊,他如同破浪的利剑,硬生生冲入血海之中。
暗金色的拳影不断轰出,每一拳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将迎面而来的血浪打得溃散开来。
海水中的怨灵虚影扑向他时,刚触碰到暗金色护罩,便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化为飞灰——上古战血的力量,本就克制这类阴邪之物。
“该死!”血云子怒喝一声,双手再次结印,血海中突然凝聚出一柄血色长矛,长矛上缠绕着无数怨灵,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刺林昊的后心。
林昊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避开血色长矛的同时,反手一拳轰出。
暗金色拳影与血色长矛碰撞,长矛瞬间碎裂,化作漫天血雾。
可就在这时,血云子突然出现在林昊身后,手掌凝聚着浓郁的血光,朝着他的后心拍去——这一掌凝聚了他七成的灵力,若是击中,就算林昊有血脉之力护身,也必然重伤。
林昊感受到背后的危机,却来不及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冷叱突然从天边传来,如同冰珠落玉盘,却带着斩破阴霾的力道,瞬间压过战场上的所有声响:
“大胆魔孽!安敢在我青云宗辖内行凶!”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流光从天边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转瞬便抵达林家上空。流光散去,露出一艘造型古朴的飞舟,飞舟通体青色,表面刻着青云宗的云纹,飞行时没有丝毫声响,只有青色的灵光在舟身流转,如同悬浮在空中的山岳。
飞舟船首,站立着三人。
居中者,正是此前离开的青云宗执事赵千钧。
他身着青色道袍,道袍上绣着执法堂的银剑纹,面容冷峻,眼神如电,扫过下方惨烈的战场时,如同在审视罪徒,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在他左侧,是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的容貌秀美,气质清冷如霜,腰间佩剑的剑穗是冰蓝色,随着风微微飘动。
她的气息赫然也达到了筑基初期,目光扫过地上林家族人的尸体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右侧,则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疤痕,背负的巨剑剑身布满古朴的纹路,剑鞘上镶嵌着两颗青色的灵石。
他同样是筑基初期修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磅礴的气息,看向血云子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战意。
三名筑基修士!
青云宗的援兵,竟来得如此之快!
战场上的修士们再次陷入震惊,林家修士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而欧阳家与血煞宗的修士,则一个个面露绝望——一名筑基中期,面对三名同阶修士,其中还有赵千钧这等执法堂的强者,根本没有胜算!
血云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飞舟上的赵千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赵千钧!你们青云宗真要为了一个区区林家,与我血煞宗开战吗?”
“开战?”赵千钧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残害无辜修士,勾结附属家族作乱,触犯我青云宗铁律,你以为,仅凭一句‘开战’,就能吓退本座?”
话音未落,赵千钧并指如剑,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动,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气瞬间撕裂长空,剑气上带着凌厉的杀意,直斩血云子!
这道剑气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青色的残影,瞬间便抵达血云子面前。
与此同时,紫衣女子与壮汉也同时出手。紫衣女子剑诀一引,腰间的长剑自动出鞘,化作漫天紫色花瓣。
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气,如同花雨般朝着血云子罩去,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壮汉则发出一声怒吼,背后的巨剑冲天而起,在灵力的加持下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的开天巨刃,带着无匹的力量,悍然劈下!
三大筑基修士联手一击,威力惊天动地!青色剑气、紫色花雨、开天巨刃,三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恐怖的杀阵,将血云子彻底笼罩。
血云子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林昊,更顾不得欧阳家的人。
他怪叫一声,周身血光爆闪,身体瞬间化作无数道血影四散逃窜——这是血煞宗的血遁秘法,以损耗本源为代价,换取瞬间的逃生机会。
“哪里逃!”赵千钧冷哼一声,手中法诀一变,青色剑气瞬间分化成数十道,如同追踪导弹般朝着血影绞杀而去。
“噗噗噗”的声响不断传来,大部分血影被剑气绞碎,化作漫天血雾。但终究有一道主魂血影以损耗百年修为为代价,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声充满怨毒的嘶吼:
“赵千钧!林家!今日之辱,我血云子铭记在心!此事,绝不算完——!”
声音渐渐远去,血云子已然逃遁。
飞舟上的三人没有去追——血遁秘法速度极快,且血云子已损耗本源,短时间内无法再构成威胁。
赵千钧的目光转向下方剩余的欧阳家与血煞宗修士,眼神冰冷:“降者,废去修为,囚禁候审;抗者,杀无赦!”
欧阳雄看着逃遁的血云子,又看着空中的三名筑基修士,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欧阳家完了。没有了血云子的支持,面对青云宗的威压,他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我降!我降!”
“前辈饶命!我们只是被欧阳家胁迫的!”
剩余的血煞宗与欧阳家修士瞬间崩溃,一个个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少数试图反抗的修士,被紫衣女子与壮汉随手斩杀,鲜血溅落在地上,成为这场大战最后的点缀。
持续了半夜的惨烈大战,随着青云宗援兵的到来与血云子的逃遁,终于落下帷幕。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手,拂过遍地的尸骸与血迹,将残垣断壁染上一层暖金色,与地面的暗红形成刺目的对比。
幸存的林家族人从藏身之处走出,看着眼前的惨状,先是沉默,随后爆发出震天的哭喊与欢呼——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却守住了性命,守住了林家的传承。
林昊在空中缓缓落下,周身的暗金色光芒渐渐消退,露出他苍白如纸的脸庞。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然耗尽,生命本源的损耗让他感到无边的虚弱,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着下方幸存的族人,看着父亲林天豪激动的脸庞,又望向东方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守住了……”
他轻声呢喃,随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下,被快步上前的林天豪稳稳接住。
在黑暗吞噬他的前一秒,林昊仿佛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如同晨曦中的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与他怀中玉简的乌光隐隐共鸣:
“孩子,你做得很好……这血脉的传承,终究没有选错人……”
晨曦渐盛,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驱散了战场上的阴霾。青云宗的飞舟悬浮在空中,赵千钧看着怀中昏迷的林昊,又看向幸存的林家族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场看似普通的家族争斗,似乎牵扯出了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