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块的学费对徐浪不算什么,但对家境贫寒的黄博,被城建局讹掉的钱,无疑是吸干血汗的刀子。
徐浪执意要拿到那份协议,目标直指城建局的黑幕。
江陵市的权力版图上,城建局的吴达央,与张嵩平起平坐,权柄滔天。
对吴达央,徐浪有着血海深仇——前世父亲徐国立与郭海生的惨死,吴达央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当年河坝工程,吴达央为抢夺建筑权,不择手段打压郭家。
水利局主责,招标队伍却捏在城建局手中。
吴达央从中捞了多少黑钱不得而知,但徐国立与郭海生的血债,他难辞其咎!
徐浪清楚,手上这份协议扳不倒吴达央,但关键时刻却能绊住他的脚步。
传闻这位城建局局长根基深厚,胞姐胞弟经营着江陵最肮脏的皮肉与赌场生意。
城建局里那些披着制服的打手,大半就来自这些见不得光的角落。
要动吴达央,必须先断其爪牙!
打蛇七寸,这群亡命徒就是他的死穴。
吴达央如此横行,连其他官员都噤若寒蝉,大半源于对这群恶徒的恐惧——再大的官,也怕自己和家人被盯上。
与张嵩的阴险不同,吴达央行事嚣张如土匪,却总能精准地踩在红线边缘,多年屹立不倒。
怕报复、被收买、抓不到把柄,无人能动他分毫。
对徐浪而言,历史试卷不过是儿戏。
他迅速答完,在众人习以为常的目光和讲台上韩雅倩的注视下,收拾挎包离开了教室。
出了校门,徐浪先给苏文羽和郭晓雨报了考试情况,随后直奔银行。
估算着黄博钊的情况,取了五千块。
这笔钱,足够换回那张价值不明的协议。
趁空档,他拨通了徐德的电话。
北雍机场的地皮尘埃落定,徐德正闲得发慌。
电话里声音懒洋洋的,徐浪笑道:“徐校长,又有活儿了。”
“小浪,别客气,拿钱办事,你尽管吩咐。”徐德立刻来了精神。
徐浪简述了黄博家的事,切入正题:“我想请您去趟城建局,假装索要那笔‘保障金’,暗中录下他们的话。”
“没问题!晚上把协议给我,明早就去办。”徐德爽快答应。
“皓哥在吗?”
“在,稍等。”
对付吴达央这种毒蛇,只戳城建局这层皮毫无意义。
协议是个突破口,徐浪决心顺藤摸瓜,直取其致命要害!
电话那头传来梁皓刚睡醒的声音
“小浪?什么事?”
“皓哥,对市里那些赌场、皮肉场子熟吗?”徐浪开门见山。
梁皓明显一愣,压低声音:“路子有…不过小浪,听哥一句,那些地方脏得很,染病就麻烦了……”
“皓哥误会了,”徐浪哭笑不得,“我是想请你查查吴达明、吴达燕管的场子。”
梁皓瞬间清醒:“行!我尽快摸清。不过…这事财哥是不是更合适?江陵地下的风吹草动,他门儿清。”
徐浪眼神微凝。
胡有财确实是最好人选,但上次对方脸上的欲言又止,让徐浪不确定这位“财神爷”是否愿意蹚这浑水。
毕竟,自己已经暗示过父亲徐国立要动江陵最大的雷——河坝!
这需要时间权衡。
胡有财连那张分量极重的清岩会所资深卡都送了,徐浪相信他最终会站到徐国立这边。
此刻不宜强求,只能等对方主动。
“不必了皓哥,”徐浪语气如常,“这事需要保密,实地考察更稳妥。财哥最多指个方向。”
“好,我尽快。不过小浪,”梁皓追问,“最终目标是什么?”
“弄死他丫的!”徐浪的声音里淬着冰冷的恨意。
梁皓在电话那头无声地咧了咧嘴。
挂断电话,徐浪驾车驶向市中心。
胡有财那头,刚接到郭海生关于陈白素运作方案的通报。
出乎意料,胡有财非但没反对,反而大为赞同这着眼长远的计划。
卖掉江陵化工厂的“废铁”,光现金就收回近八成成本,这赌注值得一搏!
赢了,十年回报难以估量;输了,也伤不了筋骨。
他对徐浪的眼光和那份惊世论文,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然而,徐浪当日隐晦的暗示,像根刺扎在心头——徐国立真要动河坝?
胡家老爷子曾严厉告诫:河坝是禁区,沾上就是自寻死路!
胡有财一直谨记,视洪涝为天灾,绝不染指这要命的猫腻。
可随着与徐浪关系日深,胡有财内心天人交战:如果徐浪真要为父徐国立去撼动江陵这最深的浑水,自己要不要豁出去陪他疯一回?
答案模糊不清,连日忧色被杨婉察觉。
追问之下,杨婉只一句点醒:“陪小浪赌!输了,不过丢江陵基业,还能东山再起。”
“不赌,我们就永远困在江陵,彻底失去他带来的、走向全国的机会!”
“别忘了,我们押上重注给他那张卡,看中的就是他这份野心。”
这话如拨云见日,胡有财心头阴霾尽散。
……
下午的英语考试毫无悬念。
考前,黄博的母亲忐忑地来了学校,既怕儿子撒谎,又怕错过救命钱。
徐浪掏出五千块时,黄母慌忙推拒,只抽走三千,将协议递上,如释重负。
这笔钱,真是救命的!
黄博感激涕零,徐浪一把拦住:“再这么生分,兄弟没得做!”
依旧是半小时交卷。
徐浪坐在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一枚古朴的戒指,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那份协议。
字里行间布满陷阱,用它打官司?
城建局能轻易找出十条理由判它无效!
徐浪嘴角勾起冷笑,三千块换来的废纸?
不!
他随手将协议丢在副驾,准备晚上交给徐德。蚊子腿也是肉,总能恶心对方一下。
“小浪,有空吗?一起喝个下午茶。”电话响起,是胡有财。
正驱车回家的徐浪靠边停车,心头微动。
不是地皮的事,那只能是……河坝?
胡有财若无意掺和,绝不会主动相邀。
此刻来电……徐浪表面平静,心底却涌起一丝灼热的期待——这位江陵财神,真要陪他赌这一把大的了?
“行,财哥,哪儿?”徐浪声音沉稳。
地点自然是清岩会所。不到四点,会所略显冷清。徐浪轻车熟路走向包厢。
“小浪?这么快!坐。”
胡有财招呼着,神色间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包厢里不止他和杨婉,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端坐主位,面容沉毅,不怒自威的气场无声弥漫,绝非等闲。
徐浪心头一凛,难道猜错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带着惯常的浅笑落座:“财哥,急着找我,有事?”
他目光坦然扫过那陌生男人。
胡有财欲言又止,看了看杨婉鼓励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男人的平静,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抬手止住。
那男人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徐浪脸上:“我姓胡。你可以叫我胡叔叔。我是阿财的父亲。”
徐浪瞳孔微缩。
胡有财的父亲?!
那个传说中在动荡年代搅动京华风云的狂人?!
震惊尚未平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徐浪的呼吸几乎停滞:
“说说吧,关于江陵的河坝,你知道多少?记住,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阿财愿意为了你,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那么,我出手,就要赢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