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河对徐浪的态度。
让陆冲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化作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猛然想起昨天震动清岩会所的大案。
以及那个……让整个警局被局长骂得狗血淋头的关键人物!
难道是他?!
陆冲心头狂跳,慌忙朝阿正使眼色,想求证。
可阿正、张叔、黄伯……这些平时勾肩搭背的“兄弟”。
此刻却像瞎了一样,目光死死黏在徐浪和高长河身上,对他视而不见!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陆冲不是傻子。
这种刻意的疏远和冷漠,只说明一件事:
他们知道了什么,他们在划清界限!
“可以。”
徐浪的声音平静响起,他确实意外高长河来得如此之快,还如此精准地找到了他。
联想到白冰之前匆匆汇报,想必军方已对警局施加了巨大压力。
只是……高长河如此急切,到底图什么?
为军校招揽人才?
那阵仗未免太大。
难道是因为昨天那唬人的“嗅觉”?徐浪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
看着徐浪随高长河走出办公室,陆冲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他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朝白冰搭话:
“白警官,那小子……是不是跟通缉犯有关联?”
回应他的,是白冰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目光: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捅破天了!”
“祈祷救护车上的人没事吧。否则,整个警局都要为你陪葬!你自己……也准备承担最坏的后果!”
“有人……受伤了?!”
陆冲悚然一惊,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他扣动了扳机!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怎么回事?!白警官!你说清楚……”
他想追上去,却被赵臻等人铁塔般的身躯拦住。
“阿冲,你现在不能离开。”赵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让开!我要问清楚!”陆冲色厉内荏地吼着。
赵臻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如刀:“再动一下,我不介意替你‘活动活动筋骨’。”
陆冲被那眼神慑住,不敢硬闯,满腔的恐惧和怨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角落里唉声叹气的董彪,咆哮道:
“小彪子!你他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阿冲!我他妈被你害死了!”
董彪见陆冲杀气腾腾扑来,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换上哭丧脸。
“你惹谁不好,偏去捅那个马蜂窝?!”
“你早知道他们是谁?!”陆冲一把揪住董彪的衣领,目眦欲裂。
“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倒霉你开心是不是?!”
同事的冷漠、好友的疏离、白冰的警告、赵臻的威胁……
所有的恐惧和屈辱在此刻爆发!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替罪羊!
“老子他妈想告诉你多少次了?!都被你这蠢货骂回来了!”
董彪也被激怒了,猛地挣脱,朝手下吼道,“拉开这疯子!”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混混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拽开陆冲。
乱中几记黑脚狠狠踹在他身上。
“反了!你们反了!”
陆冲被踹得眼冒金星,指着董彪气得浑身发抖。
“从今往后,老子跟你恩断义绝!别落我手里,否则……”
“呸!”
董彪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就你这蠢样还想整我?先想想自己吧!你今天得罪了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
“放屁!”
陆冲嘴上强硬,心里却猛地一沉。
开除?
坐牢?
这是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
活不过今晚?
不可能!
董彪还想再骂,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缩到墙角,发出惊恐的尖叫!
陆冲心头一凛,顺着声音望去,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只见一个高壮的光头男人,满脸煞气,拎着一根沉重的木棒,如同煞神般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眼神凶悍的黑西装大汉。
光头目光一扫,瞬间锁定董彪,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
“狗东西!刚才就该一棒子送你归西!”
“财神爷!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啊!”
董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手指拼命指向呆若木鸡的陆冲。
“是他!是这王八蛋干的!枪是他开的!人是他打的!财神爷饶命啊!”
“财神爷”三个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办公室残余的警察噤若寒蝉!
偌大的江陵市,黑白两道,谁人不识胡有财?!
新警入职的第一课,就是被警告:宁惹阎王,莫惹财神!
胡有财看都没看陆冲,大步走到董彪面前,一口浓痰狠狠啐在他脸上:
“呸!”
随即,毫无征兆地,他手中木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在陆冲的大腿上!
“啊——!”
钻心的剧痛让陆冲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翻滚。
周围的警察,无论是老油条还是愣头青,都默契地别开脸,或悄然退开,无人敢上前一步。
“王八羔子!”
胡有财用木棒抵住陆冲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声音冰寒刺骨。
“敢对我兄弟动枪?你他妈算哪根葱?!活腻歪了?!”
“给你十分钟,把你最大的靠山叫来!老子倒要看看,江陵市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撑腰!”
他又猛地指向想溜的董彪:“给老子站那儿!动一下试试!”
“住手!这里是警局!容不得你放肆!”
看到白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陆冲强忍剧痛,色厉内荏地嘶吼,试图在梦中女神面前挽回一丝尊严。
“哦?”
胡有财嗤笑一声,木棒点了点四周。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就在这‘放肆’了,谁敢放个屁?!”
陆冲绝望地环顾四周——空了!
办公室内外,除了白冰,竟已空无一人!
连阿正、张叔、黄伯都不见了踪影!
彻骨的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你想干什么?!”
看着胡有财再次高高举起的木棒,陆冲的防线彻底崩溃,发出绝望的哀嚎:
“救命!救命啊——!”
“阿财!怎么回事?”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这绝望的呼救。
胡有财皱了皱眉,看清来人后,挥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韩市长?您怎么来了?”
“韩市长!救我!救救我!”陆冲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拼命嘶喊。
韩匡清却看都没看他,目光扫过胡有财,带着急切:
“小浪呢?他没事吧?白警官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谁中枪了?情况怎么样?”
“小浪没事。梁皓替他挡了枪,送市医院了,情况不太好。小浪在楼上,高长河找他。”
胡有财简单解释。
韩匡清这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陆冲,眉头微蹙:
“他是?”
“就是他,用枪指着小浪,开了枪。”
胡有财的声音带着杀意。
韩匡清的目光瞬间变得比冰还冷。
他漠然地扫了陆冲一眼,仿佛在看一件垃圾:
“我只是来找人的。如果你感觉生命受到威胁……”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我建议你,立即报警。”
说完,韩匡清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他身后,传来胡有财等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
在警察局里,让一个警察报警求救,这讽刺,尖锐得刺耳!
白冰自始至终站在门外,目光未曾落在陆冲身上分毫,此刻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韩匡清的步伐。
办公室的门,“嘭”一声被胡有财的手下关上,窗帘也被迅速拉拢。
光线骤然消失,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昏暗。
胡有财一步步走向墙角抖成一团的董彪,声音不高,却带着血腥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陆冲的心脏:
“杀了他。”
他指着地上的陆冲。
“你坐牢,我保你不死——当然,你这辈子也甭想再出来。”
胡有财俯视着董彪惊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或者……你也可以不杀。”
他掂了掂手中的木棒,目光扫过陆冲惨白的脸。
“反正,这地板……也不介意多吸点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