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错的晨光刚漫过祭坛顶端的经幡，毕邪就站在了新建的观星台上。他身着玄色镶金边的法袍，袖口绣着流转的星图，每一针线都嵌着细碎的荧光石，在晨光里流转如星河。指尖划过台前的玉石罗盘时，盘上的二十八宿刻度骤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柱顺着指尖轨迹直冲天际——那光柱在云层中炸开的瞬间，漫天流云都被染成了七彩，像块被打翻的调色盘，在穹顶铺开千里霞光，连远处的雪山都映上了一层胭脂色。
“时辰到了。”毕邪的声音裹着灵力传遍四野，守在祭坛周围的玄门弟子同时躬身行礼，袖口的云纹在晨光里泛起涟漪，层层叠叠如浪涛。台下早已按方位站满了各界使者：左侧的青云门掌门拄着嵌玉拐杖，浮尘上沾的昆仑雪还未消融，杖头的琉璃珠折射出虹光；右侧的异能者联盟代表正调试机械臂，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嗡鸣，臂甲上的能量纹路忽明忽暗；更远处，光界使者展开半透明的羽翼悬在半空，羽翼扫过之处落下细碎的光羽，触到地面便化作蒲公英似的光点；而阴影里，血族亲王正用指尖转着银质怀表，猩红的瞳孔映着光柱残影，怀表链上的红宝石随动作轻轻晃动，在地面投下跳跃的血点。
毕邪抬手示意，身后的青铜钟突然发出嗡鸣，震得空气都在颤——那钟是用陨铁混合玄铜铸的，钟壁刻满“镇”字诀，敲响时能荡开十里内的阴邪之气。随着钟声，祭坛四周的地面缓缓裂开，十二座巨大的展台从地底升起，每座展台边缘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古墓秘境”“科技奇观”“异能溯源”“灵植图谱”“星象推演”“符箓实操”……符文亮起时，展台表面如水波般荡漾，渐渐浮现出展品的虚影，连空气中都飘着不同的气息——古墓展台泛着青铜锈味，科技展台带着臭氧的清新，灵植展台则漫着潮湿的草木香。
“诸位远道而来，”毕邪的声音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灵力让他的话语穿透所有嘈杂，“今日的‘玄门大世界博览会’，旨在让万界看清地球的根与脉。”他侧身指向东侧回廊，“签到台设在那里，诸位可凭本源气息领取‘万界友好勋章’——此章能感应诸位的能量频率，既是凭证，也是护身符。若遇危险，捏碎勋章即可触发传送阵，直接返回此处。”
话音刚落，东侧回廊传来一阵器物碰撞的脆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十二根盘龙柱撑起的回廊下，苏晴正指挥弟子摆放签到用的玉牌。那些玉牌是用昆仑玉髓雕琢而成，掌心大小，上面用阴刻法刻着“友”字，边缘镶嵌的星石正随着往来者的气息变换颜色：遇修真者则泛出松烟般的青，遇异能者则显紫藤似的紫，遇异族则转成鎏金，若是来自科技文明，玉牌便会亮起银白的光，像落了层星霜。
“这勋章倒有趣。”光界使者扇了扇羽翼，率先走向回廊。她的指尖刚碰到玉牌，玉牌就化作一道流光缠上她的手腕，凝成个小巧的光羽印记，与她本身的羽翼纹路完美契合。“能自动适配能量形态，地球的炼器术，比传闻中精进多了。”
紧随其后的是血族亲王。他走到签到台前时，怀表链上的红宝石突然发烫，与玉牌相触的瞬间，玉牌化作黑雾缠上他的手腕，凝成个蝙蝠纹样的勋章，蝙蝠的眼睛正是用那抹发烫的红光凝成。“防结界，防探查，”他挑了挑眉，对苏晴笑道，“还藏着追踪咒吧？毕邪倒是舍得下本钱。”
苏晴正给一位机械族使者递修复液——对方的金属脚踝在传送时磕出了凹痕，露出里面闪烁的线路。“亲王说笑了，”她擦了擦指尖的机油，眼底漾着笑意，“博览会讲究‘以礼相待’，这些不过是基本准备。您往这边走，‘科技奇观’展台刚更新了展品，蛟龙号的深潜影像里，毕邪布的‘避水阵’正好在镜头里闪过，您或许会感兴趣。”
亲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第二展台的光幕上，正循环播放蛟龙号深潜马里亚纳海沟的影像。漆黑的海水中，探照灯劈开暗涌，拍到了浑身发光的管水母，而潜艇外壳上的玄纹正随着下潜深度缓缓流转，像层流动的琉璃。“用玄术加固科技设备？”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倒是把‘硬’与‘软’捏到了一块儿——这阵法布得很巧，既没影响潜艇的金属结构，又能引海水阻力缓冲压力。”
此时的“古墓秘境”展台前已围满了人。展台中央悬浮着全息投影，正还原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发掘现场：考古队员戴着嵌有符箓的手套，指尖刚触到纵目面具，面具上的纹路就突然亮起，在半空投射出三千年前的祭祀场景——戴着羽冠的巫祝手持金杖，脚下的青铜鼎冒着幽蓝的火焰，鼎耳上的龙纹竟在投影里活了过来，绕着鼎身盘旋一周，吐出的火焰化作符文，在空气中凝成“受命于天”四个古字。
“这是……时光回溯术？”来自修真界的青云掌门抚着胡须，山羊胡上沾的雪沫都忘了掸，“竟能从器物上唤回过往影像，毕邪的‘溯洄符’已练到这种境界了？”
站在他身边的星际联盟代表推了推眼镜，调出虚拟面板记录：“根据扫描，这不是单纯的术法。”他指着投影中面具内侧的微光，“这里植入了‘记忆晶体’——是从神树内部提取的时间粒子，能自动匹配术法能量场，相当于给器物装了‘记忆卡’。地球的‘玄科融合’技术，确实超出了我们的评估。”
话音刚落，展台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只青铜铸就的神鸟从投影中飞出，绕着人群盘旋三周，最后落在一位异星使者肩头。那使者吓了一跳，伸手去碰，神鸟却化作光点，在他掌心凝成枚小巧的鸟形勋章，鸟喙处还嵌着粒朱砂，正是神树的颜色。“这是‘古墓文化特别纪念章’，”苏晴的声音从旁传来，她刚给机械族使者修好了脚踝，“只有真正能与古物产生共鸣的人才能获得。”
“有趣，太有趣了！”使者兴奋地举起手，掌心的勋章泛着绿光，“我们星球的考古还停留在碳十四检测阶段，居然能这样‘对话’古人？”
“不止于此。”毕邪的声音从展台后方传来，他手里托着个半透明的玉盒，盒中躺着片甲骨，甲骨上的刻痕还留着朱砂填色的残迹，“这是殷墟出土的卜辞，上面的文字能感应情绪。诸位不妨试试，在心里默念一件事，它会显露出对应的卦象。”
一位来自暗影界的使者上前，刚将手覆在甲骨上，甲骨就亮起红光，刻痕中的朱砂仿佛活了过来，顺着纹路游走，最终凝成“否极泰来”四个字。使者愣了愣，随即苦笑：“看来我族与光界的战事，当真要迎来转机了。”
另一侧的“科技与超自然”联合展台更热闹。毕玄站在台中央，白大褂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沾着的银粉——那是调试仪器时蹭到的灵能粉末。她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仪器，外壳是透明的水晶，里面嵌着螺旋状的符文线圈：“大家看，这是‘灵能转换器’，能把玄门的灵力、异能者的精神力，甚至妖族的妖气，都转换成电能。”
说着，她将手按在转换器顶端的水晶上，水晶立刻亮起柔和的蓝光。展台角落的灯泡随之亮起，更神奇的是，灯泡周围还浮现出淡淡的符文，将光线聚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花瓣上的纹路与她袖口的云纹如出一辙。“普通电能会损耗，”毕玄解释道，“但用这种方式转换，能量利用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而且……”她顿了顿，指尖在转换器上轻点，莲花光纹突然散开，化作漫天星点，“还能根据使用者的能量属性，呈现不同的形态。”
“我来试试！”一个长着兽耳的妖族少年跳上台，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风。他将爪子按在水晶上，转换器瞬间爆发出橙黄色的光芒，灯泡周围的星点聚成了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虚影，额间还印着个小小的“王”字。少年看得眼睛发亮：“这比我们族的聚能阵好用多了！又小又方便，还能……还能变花样！”
毕玄笑着把转换器递给他：“这是样品，你可以带回去研究。说明书里有灵力转换公式，用的是你们妖族能看懂的兽文，每一步都画了插画。”
少年接过转换器时，手腕上的“万界友好勋章”突然闪烁起来，与转换器的光芒交相辉映，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勋章能记录各位接触过的展品信息，”毕玄补充道，“离场时凭勋章可以兑换对应的数据芯片，所有技术细节都对友好文明开放。”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异能者联盟的代表忍不住问：“你们就不怕技术泄露？”
“怕的话，就不会办这场博览会了。”毕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转着枚铜钱，铜钱边缘的齿痕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他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地球的文明能延续至今，靠的从不是藏着掖着。就像这铜钱，外圆内方，圆是包容，方是底线。友好的，我们倾囊相授；心怀不轨的……”他指尖的铜钱突然裂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空中凝成“追魂”二字，又瞬间消散，“这勋章，也是追踪器。”
代表的脸色微变，却见毕邪已转身走向“灵植展区”。那里，毕守正蹲在株发光的植物前，手里拿着个小水壶，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那植物的叶片是半透明的，叶脉里流淌着金色的汁液，正是从昆仑墟移栽来的“照夜白”——传说中能驱散心魔的灵草，叶片边缘还沾着几颗露珠，在晨光里闪得像碎钻。
“小守，给光界的使者介绍一下。”毕邪喊道。
毕守立刻站起来，小脸上沾着泥土，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照夜白’，每天要浇三滴晨露，还要念一遍《清心咒》。它的汁液能做安神香，但不能多采，采多了它会‘哭’的。”他指着叶片上的露珠，声音脆生生的，“你看，这就是它昨晚‘哭’的眼泪，因为有个叔叔想把它挖走，它不高兴了。”
光界使者听得认真，忍不住问：“它还会‘哭’？”
“嗯！”毕守用力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叶片，指尖刚碰到，叶片就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所有灵植都有情绪，就像人一样。我们玄门的规矩，是‘取之有度，敬之如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册子，封面画着株歪歪扭扭的照夜白，“这是《灵植养护大全》，上面画了怎么跟它们‘说话’，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彩笔涂了株卷着叶子的植物，旁边写着“难过了，要唱《摇篮曲》”，还画了个小人儿在唱歌的简笔画，“我试过，很管用！”
光界使者看着那稚嫩的笔迹，又看了看毕守认真的小脸，突然笑了：“你们地球的孩子，都这么有趣吗？”
“等博览会结束，”毕邪的声音带着笑意，“可以送你一套《地球童谣集》，玄门的孩子都是听着这些长大的。”他顿了顿，补充道，“里面有《月光光》《摇啊摇》，还有教怎么跟灵植打招呼的短句，配着乐谱，用的是光界通用音阶。”
时间在各展台的惊叹与欢笑声中流逝，转眼就到了黄昏。西侧的“万族宴”已摆开长桌，桌布是用纳木错的湖水染的蓝布，边缘绣着经幡纹样。桌上的菜肴是各族使者带来的特产：光界的星果像浸了月光的琉璃球，咬一口会在舌尖绽开清凉的甜；暗影界的墨酒装在黑曜石盏里，倒出来时泛着丝绸般的光泽；机械族的能量块则是透明的晶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而地球这边，苏晴正指挥弟子们端上刚出炉的青稞饼和酥油茶，青稞饼上还印着小小的星纹——那是用松针蘸着酥油印的。毕玄则在给每道菜贴标签，上面用万界通用语写着食材来源和做法，连最普通的烤土豆，标签上都标着“产自黄土高原，用秸秆灰烬烤制，蕴含土系灵力，搭配野蜂蜜食用更佳”。
血族亲王端着墨酒走到毕邪身边，晃了晃酒杯，酒液在盏中荡出涟漪：“你们的‘坦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指了指不远处，毕守正把自己的青稞饼掰了一半，分给机械族的小机器人，机器人的光学镜头闪了闪，用机械臂笨拙地把一块能量块推给毕守，“连孩子都懂‘分享’，难怪能把科技和超自然拧到一块儿。”
毕邪举起酒杯，杯中是纳木错的湖水酿的酒，泛着淡淡的蓝光，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不是拧，是‘融’。”他与亲王碰了碰杯，黑曜石与陶杯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就像这酒，湖水、青稞、酵母，少一样都成不了。万界文明也一样，各有各的根，但浇上‘友好’这坛酒，总能发酵出点新东西。”
亲王与他碰杯时，猩红的瞳孔里难得露出笑意：“说得好。回去后，我会建议族里与地球建交。至于那灵能转换器……”他挑眉，“可得给我们血族留十个样品。”
“不止样品，”毕邪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光，“生产线的图纸，明天就让人给您送去。包括材料配比、符文蚀刻角度，甚至怎么跟机械族的能量转换器兼容，都附在后面。”
此时，观星台的光柱已转成了暖黄色，将整个博览会场染成了金色。签到台的苏晴正给最后一位使者发放勋章，那使者来自距离地球三千万光年的“硅基联盟”，他的勋章是块流动的硅石，里面封存着地球的星图——那是毕邪特意加的功能：所有友好文明的勋章里，都藏着一份地球的坐标，下面刻着一行小字：“随时欢迎回家”。
毕守抱着片巨大的“照夜白”叶子跑过来，叶子上坐着光界的小使者，两人的笑声像串银铃。毕玄则牵着血族亲王的手，指着本翻开的《玄门考》，给她讲关于“血契”的记载——书页上的插画里，血族的蝙蝠纹与玄门的符文正缠绕成环。远处的展台仍在运转，古墓投影里的巫祝仿佛在朝众人挥手，科技展台的灯泡还亮着，灵植的叶片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金色的汁液晃成流动的星河。
毕邪站在观星台上，看着这幅跨越了种族、文明、维度的画面，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那时师父躺在病榻上，手里攥着半块龟甲，声音轻得像羽毛：“玄门的‘玄’，不是玄奥的玄，是‘天地玄黄’的玄——包罗万象，生生不息。”他抬手，将最后一道灵力注入罗盘，让那道暖黄色的光柱再亮些，更远些，好让那些尚未到来的文明，也能看见这颗蓝色星球上，正有一场关于“融合”与“友好”的盛宴，在星光下，永不散场。
夜色渐深时，第一批离开的使者站在了传送阵前。他们的勋章纷纷亮起，在地面凝成光门，光门上流转着各自文明的纹样。光界使者回头挥了挥翅膀，羽翼上沾着毕玄送的灵花粉，粉粒在光里闪成碎星；机械族的代表抱着毕守塞给他的青稞饼，金属脸上竟模拟出了微笑的弧度，光学镜头里映着刚兑换的灵能转换器图纸；血族亲王则朝毕邪举了举杯，怀表链上挂着毕玄写的“友”字玉佩，玉佩的流苏扫过酒杯，带出细碎的响。
“再会！”他们的声音在光门后回荡，像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毕邪点头，看着光门关闭，转身走向正在收拾餐桌的苏晴。毕守正趴在她背上数星星，小手指着猎户座，嘴里念叨着“像不像爹爹的弓箭”；毕玄则蹲在“照夜白”旁边，轻轻哼着《摇篮曲》，叶片上的露珠闪得更亮了，像在跟着节奏摇晃。
“都送走了？”苏晴问，手里正叠着刚洗好的桌布，布面上的星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