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西沙之旅
晨光刺破云层时,“海蛇号”的甲板已被镀上一层碎金。船身破开南海的晨雾,犁出的浪痕像条闪着银光的绸带,在身后缓缓铺开。毕邪靠在船舷边,指尖划过微凉的栏杆,栏杆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触之沁凉,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远处珊瑚礁的清新草木味,混着海底古老沉船的沉水香,在鼻尖萦绕成独特的气息——那是西沙独有的味道,像被时光浸泡过的秘语。
“系统签到。”毕邪在心里默念。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养成的习惯,无论身处古墓深处还是远洋孤舟,每日签到早已成为刻入骨髓的本能。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西沙海域“海蛇号”甲板,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水下呼吸术(无限时)!】
【技能说明:宿主可在水下自由呼吸,不受时间、深度限制,且能清晰感知水下声音与水流变化,对水下环境适应力提升至最大化。】
脑海中响起的机械提示音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让毕邪心头一震。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咸涩的海风灌入肺腑,竟隐约尝到海水的清冽里混着的自由气息——这是“无限时”三个字带来的底气。此前在长白山沉船墓解锁的“水下呼吸”技能有严格时限,每次最多维持半小时,上次为了找回胖子遗落的青铜觚,他在水下憋气憋到眼前发黑,最后是张起灵拽着他的脚踝才从暗流里挣脱。而这次的“无限时”,无疑是为即将到来的西沙沉船探索送上了最关键的保障。
他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8”字印记,那是上次在蛇沼鬼城被鸡冠蛇的毒液溅到后留下的疤痕,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印记边缘的纹路泛着淡金色,与甲板上的阳光融为一体,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搏动。
“发什么呆呢?”吴邪端着两碗海鲜粥走过来,白瓷碗里飘着虾仁与瑶柱的鲜香,热气氤氲了他的眼镜片。他用袖口擦了擦镜片,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点探究的眼睛,“胖子在舱里翻箱倒柜找他的酒呢,说要就着晨光喝两杯,被张起灵瞪回去了。”
毕邪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晨寒。“刚签到得了个好东西,”他低头舀了一勺粥,瑶柱的醇厚与虾仁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水下呼吸术,无限时的。”
吴邪眼睛一亮,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眼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那可真是及时雨。”他用勺子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岛屿轮廓,那里的海水从浅蓝渐变成靛青,像一块被天地精心晕染的画布,“前面就是西沙永乐环礁,我爷爷笔记里说的沉船墓,就在那片环礁内侧的暗礁群里。”
毕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岛屿像散落在海面的翡翠,大者如盘,小者如珠,环岛的浪花泛着白边,像给翡翠镶了圈银饰。阳光穿过云层,在水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水下的珊瑚礁隐约可见,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与紫,有的像伸展的鹿角,有的像绽放的花朵,仿佛水底藏着另一个斑斓的世界。
“船老大说上午十点能到环礁边缘。”吴邪喝了口粥,喉结滚动间,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他还说那片海域的水流特别乱,有好几股暗流交汇,以前不少渔船进去就没出来过,当地人都叫它‘迷魂阵’。”
“迷魂阵?”毕邪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粥碗边缘,“听起来就不好惹。”
“可不是嘛。”吴邪从背包里掏出那张泛黄的海图,小心翼翼地摊开在甲板的木箱上。海图边缘已经卷了角,纸质脆得像枯叶,上面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航线,墨迹因岁月侵蚀而发黑,却依旧清晰可辨。“你看,这海图上标着沉船墓的位置,正好在暗流最密集的地方,旁边还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条盘着的蛇。”他指着海图中央的朱砂符号,那蛇昂首吐信,鳞片的纹路被画得栩栩如生,“我爷爷在旁边写了行小字:‘蛇形流,顺时进,逆时亡’,估计是指顺着水流的方向才能找到入口。”
毕邪俯身细看,海图上的蛇形符号蜿蜒曲折,与周围标注的水流箭头缠绕在一起,确实像极了正在游动的海蛇。他指尖划过符号边缘,指腹触到纸张的粗糙纹理,突然想起系统刚解锁的技能说明——“能清晰感知水下声音与水流变化”。或许这技能不仅能让他自由呼吸,还能帮他识破这“迷魂阵”的玄机?
“胖子呢?”毕邪忽然发现少了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甲板上安静得只剩下风声与海浪声。
“在下面跟船老大讨教潜水技巧呢。”吴邪笑着指了指船舱入口,那里传来胖子标志性的大嗓门,夹杂着船老大爽朗的笑声,“说要跟你比一比谁在水下待得久,输的人要把带来的压缩饼干全给他。”
话音刚落,胖子就抱着个潜水头盔从船舱里钻出来。那头盔是黄铜制的,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海泥,一看就是被海水浸泡多年的老物件,面罩上的玻璃罩蒙着层白雾,看不清内里。“毕邪!敢不敢跟胖爷赌一把?”他把头盔往甲板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震得木箱上的海图都抖了抖,“胖爷我当年在长白山天池,一口气潜了二十分钟,就你这小身板,估计撑不过十分钟!”
毕邪刚想开口应下,张起灵不知何时出现在胖子身后。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手里拿着块磨得发亮的青铜片,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与海图上相似的蛇形纹路。“别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投入沸水里的冰块,瞬间让周围的喧闹都降了温。
胖子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凑过去看青铜片,粗短的手指在纹路上戳了戳:“嘿,还真是!这纹路跟活的似的,你看这蛇眼睛,居然是用红珊瑚嵌的。”
毕邪也凑了过去,只见青铜片上的蛇形纹路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红珊瑚镶嵌的眼睛在阳光下透着诡异的红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铜片上窜出来,吐出血红的信子。他指尖轻轻拂过纹路,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震动,从铜片传到指尖,像水下传来的脉搏,规律而有力。
“这铜片应该能指引方向。”张起灵将青铜片递给毕邪,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你有水下呼吸技能,待会儿下水时带着它,或许能感知到沉船的具体位置。”
毕邪接过青铜片,入手冰凉,像握着块海底的寒冰。上面的纹路仿佛带着某种规律的凹凸,像是某种密码,顺着指尖的触感在脑海里勾勒出蛇形的轮廓。他将铜片揣进潜水服内侧的口袋,那里紧贴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铜片随着心跳微微震动,像揣了只沉睡的小蛇。
上午十点整,“海蛇号”缓缓驶入永乐环礁边缘。船老大是个皮肤黝黑的西沙汉子,姓王,脸上刻着海风与日光留下的深痕,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能夹住沙粒。他站在驾驶舱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对着对讲机喊了几句,大意是让大家做好准备,前方就是“迷魂阵”。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王老大转过身,黝黑的手指着前方一片泛着诡异绿光的水域,那里的海水比周围暗了好几个色号,像被墨汁染过,“里面的暗流能把船舵拧成麻花,去年有艘远洋货轮误入,螺旋桨直接被绞成了废铁。”他顿了顿,从驾驶舱的铁盒里掏出个防水袋,递给毕邪,“里面是最新的水下地形图,标了几处已知的暗礁,你们拿着用。记住,看到绿色的水流千万别碰,那是从沉船里渗出来的腐水,沾到皮肤会起疹子,挠破了能烂到骨头里。”
毕邪接过防水袋,指尖触到袋内图纸的边缘,说了声谢谢。防水袋上印着“西沙渔业队”的字样,边角已经磨得起毛,显然被反复使用过。
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潜水服,正对着船舷的金属反光面比划肌肉,潜水服的拉链卡在肚子上,他拽了半天没拉上去,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军港的夜》。“胖爷我这身材,潜水服都得定制!”他喘着气嚷嚷,最后还是吴邪帮他拽了把拉链才扣上。
吴邪则在检查潜水设备,他将备用氧气瓶仔细地绑在浮力背心两侧,又给头灯换上新电池,试了试光束——两道白光刺破晨雾,在海面投下清晰的光斑。“对讲机调试好了,水下三米内能通话,再深就得靠手势。”他把写着手势对照表的防水纸分发给众人,“记住,遇到危险就按三次浮力背心的充气阀,我带了信号弹。”
张起灵坐在船尾,背靠着缆桩,手里拿着块油布,正仔细擦拭着黑金古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周围的碧海蓝天形成鲜明对比。他擦刀的动作很慢,指腹顺着刀刃缓缓划过,仿佛在抚摸某种有生命的物件,刀身映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准备下水!”毕邪喊了一声,率先穿上潜水服。冰凉的氯丁橡胶紧贴身体,将体温与海水隔绝开来,却隔不断他内心的期待。他戴上潜水镜,调整好呼吸管,最后摸了摸胸口的青铜片,那里的震动似乎更明显了,像有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胖爷我来也!”胖子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在水面上砸出个圆坑,吓得一群海鸥扑棱棱飞了起来。他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朝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气泡从呼吸管里汩汩冒出。
吴邪紧随其后,入水时动作轻盈,像条鱼似的滑进水里,只在水面留下一圈涟漪。他浮出水面,推了推被浪花打湿的眼镜,朝毕邪做了个“下潜”的手势。
张起灵最后下水,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只在水面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像片叶子落在水上。他甚至没怎么调整姿势,就直接朝着深处游去,黑色的潜水服在水里几乎隐形,只有头灯的光束像道探照灯,劈开幽暗的海水。
毕邪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海中。
入水的瞬间,清凉的海水包裹全身,带着恰到好处的压力,像被一张温柔的网轻轻托住。他试着用鼻子呼吸,海水顺着鼻腔涌入,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过滤掉,只留下清新的氧气——没有呛水的刺痛,没有窒息的恐慌,只有顺畅的呼吸感,仿佛他天生就该生活在水里。
耳边传来海水流动的声音,像乐曲般富有节奏:远处鱼群游过的“嗖”声,珊瑚虫啃食礁石的“沙沙”声,甚至是细小的气泡从岩石缝隙里钻出来的“啵啵”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这就是“水下呼吸术(无限时)”的效果,不仅能自由呼吸,还将水下的声音世界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像给这寂静的海底装了套精密的收音设备。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潜水服下的青铜片正在发光,淡淡的红光透过布料渗出来,上面的蛇形纹路像活了过来,在布料上蜿蜒游走,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他摆动脚蹼,朝着那个方向游去,水流在他身边划过,像丝绸般顺滑,没有丝毫阻力。
不远处,胖子正追着一条色彩斑斓的鹦鹉鱼,那鱼的鳞片在头灯光束下闪着蓝绿相间的光,像块会游动的宝石。胖子笨拙的动作引得吴邪发笑,从呼吸管里冒出的气泡都带着欢快的节奏。吴邪朝胖子摆了摆手,指了指前方,示意他别贪玩,却没注意到一股横向的暗流正悄无声息地朝他涌来。
张起灵则游在最前面,黑金古刀在水中划出淡淡的波纹,刀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几条好奇凑近的梭鱼瞬间掉头,尾巴甩动的水流打在毕邪手背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毕邪加快速度追上他们,指了指青铜片指示的方向,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水流的变化:身侧有股温暖的水流擦过,带着表层海水的温度,应该是从环礁浅滩流过来的;斜下方则有股冰冷刺骨的水流,带着深海的寒意,触之像碰到了冰块;更远处有股水流呈螺旋状旋转,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像看不见的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进去——这就是王老大说的“迷魂阵”,无数股水流在此交汇、碰撞,形成天然的迷宫。
但在青铜片的指引和“水下呼吸术”的感知下,毕邪总能提前避开危险的漩涡。他看到吴邪好几次差点被那股横向的水流带偏,赶紧游过去拽住他的浮力背心,朝着正确的方向示意。吴邪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胳膊,眼里带着感激。
胖子则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他追着鹦鹉鱼钻进了一片珊瑚丛,头灯的光束扫过珊瑚枝丫,惊起一群透明的小虾,像撒了把碎钻。直到一股暗流突然从珊瑚丛后涌出来,将他推得打了个转,他才慌慌张张地朝毕邪招手,嘴里的呼吸管都差点被呛掉。
大约游了半小时,周围的光线越发暗淡,海水从浅绿变成了墨蓝,头灯的光束能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像被黑暗吞噬的萤火。就在这时,毕邪胸口的青铜片震动突然变得剧烈,灼热感透过潜水服传来,烫得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他停下动作,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在一片巨大的珊瑚礁下方。这珊瑚礁的形状像只张开的巨手,手指般的礁石向四周延伸,形成天然的屏障,礁石上覆盖着厚厚的珊瑚虫,有的呈扇形,有的像鹿角,在头灯光束下泛着莹白的光。在巨手的掌心位置,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覆盖着厚厚的海藻,海藻呈诡异的墨绿色,随水流轻轻摆动,像某种生物的长发。海藻下隐约能看到船板的轮廓,边缘还嵌着几枚生锈的铁铆钉——那就是沉船墓的入口。
毕邪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靠近洞口。洞口比想象中要大,足够两人并排进入,边缘的船板已经腐朽发黑,部分铆钉锈成了红褐色,附着在上面的贝壳像给船板镶了层铠甲,有些贝壳里还藏着小小的螃蟹,被头灯光束一照,立刻缩了进去。
吴邪掏出潜水刀,小心翼翼地割开洞口的海藻。海藻的纤维很粗,割起来像在割麻绳,墨绿色的汁液顺着刀身流下,在水中化开一缕缕墨线。割开一片海藻后,露出块青铜牌匾,上面刻着“永乐通宝”四个大字,字体浑厚有力,带着明代官铸器物的规整,只是牌匾上的铜绿更厚,几乎要将字迹完全覆盖,用手指一抠,能掉下簌簌的粉末。
张起灵上前检查了一番,他用刀背敲了敲船板,船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说明内部结构还算稳固。他转过身,做了个“进入”的手势,率先钻了进去。毕邪紧随其后,胖子和吴邪也跟着进入,四个人的头灯光束在黑暗的船舱里交织,像四把利剑,劈开了沉寂数百年的黑暗。
船舱内部比想象中保存得要好,或许是得益于海水的隔绝作用,许多木质结构虽已腐朽,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头顶的横梁上挂着几串生锈的铁链,铁链上系着些麻袋,麻袋的布料早已糟朽,用手一碰就化作碎片,里面的东西早已腐烂,只剩下模糊的粉末,在水流中缓缓飘散。
角落里堆着些陶罐,罐口用软木塞密封着,软木塞已经发胀变形。吴邪好奇地打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些黑色的颗粒,闻起来有淡淡的霉味,像是当年船上储存的粮食。他用指尖捻起一粒,颗粒坚硬,在水中能保持形状,放到眼前细看,发现颗粒表面有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谷物的种子。
青铜片的震动在进入船舱后变得有规律起来,每走三步就震动一次,像是在计数。毕邪顺着震动的频率前进,头灯光束扫过船舱两侧的木板墙,看到墙上刻着许多模糊的图案:有扬帆远航的帆船,船帆上画着日月图案;有成群的鱼群,鳞片被刻得栩栩如生;还有一些类似祭祀的场景,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围着一个巨大的石盘,石盘上刻着与青铜片相同的蛇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