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手里的啤酒瓶忘了喝,举着的小马扎也僵在半空。
阿发张大了嘴巴,老周捂着流血的小腿,眼神里满是震惊。
连黑哥都愣住了,忘了胳膊的剧痛,看着王虎等人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佩服,他在武行待过,知道这种身手绝非一日之功,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结果。
他们这辈子见过街头斗殴,见过工厂里的争执,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的碾压,田中的手下在王虎等人面前就像不堪一击的纸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晏明洲缓缓走向田中,脚步不快,每一步都像重锤一样敲在田中心脏上。
田中手里的钢管掉在地上,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膝盖甚至开始打弯,脸上的嚣张早已被恐惧取代,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晏明洲一步步靠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晏明洲没有看他,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沾着血的钢管。
他掂了掂,钢管的重量让他手腕微微下沉,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他的手指在管身上摩挲了一下,擦掉上面的血迹。
目光扫过周围的放映机,除了被他护着的那台,旁边还有一台备用的松下放映机,外壳崭新,还没来得及拆封,是昨天刚从昌记电器行调过来的,本来是怕主机器出问题,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特殊用场。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对田中动手时,晏明洲突然转身,手臂高高举起,钢管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那台备用放映机!
“砰 ——!”
剧烈的撞击声在食堂里回荡,比刚才任何一次打斗声都更具冲击力,甚至震得头顶的灯泡都晃了晃。
放映机外壳瞬间碎裂,塑料碎片和内部的零件飞溅开来,有的落在地上发出 “哗啦” 的声响,有的甚至溅到了工友们的脚边。
原本崭新的机器瞬间变成一堆扭曲的废铁,连屏幕都裂成了蛛网状。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工友们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黑哥也愣住了,忘了胳膊的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晏总”。
连地上呻吟的壮汉都忘了疼,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晏明洲,眼神里满是疑惑,没人明白他为什么要砸自己的设备,还是砸一台完好无损的备用机。
晏明洲扔掉变了形的钢管,金属管落在地上,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响亮。
他走到面如死灰的田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笼罩在田中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渺小。
晏明洲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每个字都像带着寒气,刺得人骨头疼:“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砸。”
田中浑身一颤,瘫坐在地上,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
他想往后退,却因为恐惧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晏明洲。
“下一次,” 晏明洲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不是砸机器这么简单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田中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甚至还带着求饶:“晏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红蓝交替的警灯透过食堂入口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驱散了些许压抑的气氛。
晏明洲早在来的路上就报了警,对付田中这种人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还得用法律的手段让他彻底付出代价。
两辆警车停在门口,几名警察举着警棍走进来,看到满地伤员和狼藉的现场,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带头的警长姓刘,是观塘警署的老警察,处理过不少工业区的纠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混乱的场面。
他走到晏明洲面前,语气严肃:“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请你配合调查。”
晏明洲神色平静,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公司证件递了过去,声音清晰而有条理:“刘警官,您好,我们是寰宇星娱的,在这里举办平民电影放映活动,所有手续都齐全,这位田中先生是东宝影业的负责人,他带着人闯入我们的放映场地,不仅砸坏了我们的设备,还动手打伤了我的员工和在场的工友,我们只是出于自卫才与他们发生了冲突。”
他的话音刚落,黑哥和放映队的兄弟就忍着伤痛走了过来。
阿明捂着流血的额头,纱布是刚才工友帮忙缠的,上面还渗着血,声音沙哑:“警官,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想护住设备不让他们砸坏,他们就用钢管打我们,您看,我的头就是被他们砸的。”
阿力也举起受伤的胳膊,袖子已经被血染红:“警官,我的胳膊被他们打断了,您可以去医院验伤,还有好多工友都被他们打了。”
刚才被推倒的老周也被工友扶着走过来,小腿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简单包扎过,却依旧能看到渗出来的血。
他指着田中,激动地说:“阿 Sir,就是他手下推我的!还砸坏了我们要看的电影设备!我儿子才八岁吓得现在还在哭!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越来越多的工友围过来作证,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刚才的经过。
“我也看到了,是他们先动手的!”
“晏老板他们是好人,一直在护着我们,还帮我们搞平民电影,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刘警官接过证件,又询问了几个目击者,很快就理清了情况。
田中等人因 “寻衅滋事” 和 “故意伤害” 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时,他还在挣扎着 “我是被冤枉的,是他们先挑衅我的”,却没人理会,人证物证俱在,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笑。
警车驶离后,食堂里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重。
工友们看着地上的血迹、破碎的设备和散落的啤酒瓶,脸上带着担忧,刚才的兴奋早已消失。
阿发蹲在地上,看着破碎的啤酒瓶,眼圈红了,那是他半个月的积蓄,现在全都打了水漂。
老周抱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还在抽泣的孩子。
晏明洲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被推倒的老周面前,蹲下身仔细查看老人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老师傅,您的腿伤得不轻,玻璃碎片可能还在里面,得赶紧去医院处理,不能耽误。”
他转头对王虎说:“王虎,安排两辆车把所有受伤的兄弟和老师傅都送去附近的医院做全面检查,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要查清楚,所有费用公司承担,另外给每个受伤的人预支一千块误工费,不能让他们因为受伤影响生活。”
王虎立刻点头:“是,晏总,我这就去安排。”
晏明洲又走到黑哥身边,看着他肿起来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关切:“怎么样?能走吗?先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是不是骨折了,要是需要手术就找最好的医生,费用不用担心。”
黑哥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晏总,我没事,只是脱臼了,找个正骨师傅捏一下就行,先把放映的事搞定,几百号工友还等着呢,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
“放心,” 晏明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我说过要放电影就一定会放。”
他转身走向陈默,陈默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沓沓现金,都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带着银行的封条。
晏明洲接过信封,走到食堂中央,对着所有工友说:“各位工友,今天让大家受惊吓了,也让大家受了委屈,这里是一点心意,每位在场的工友都能领一百块压惊红包,钱不多,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让大家心里舒服些。受伤的兄弟和老师傅除了医药费和误工费,公司还会额外给一笔营养费,绝不会让大家因为这件事吃亏。”
工友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晏老板太客气了!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是啊,晏老板,我们就是来帮忙的,遇到这种事也不是您愿意的,您不用这么破费!”
“晏老板,您能坚持给我们放电影,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红包真的不用!”
晏明洲摇头,示意陈默和王虎把红包分下去:“这是应该的,大家下工后特意来支持我们,放弃了休息时间却遇到这种事,是我们没做好安保工作让大家受了惊吓,这是我们的责任。这点钱不算什么,只希望能让大家心里好受些,也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们寰宇的平民院线。”
陈默和王虎开始给工友们发红包,每个领到红包的工友都不好意思地说着谢谢,有的还说要把红包捐出来修设备,却被晏明洲拒绝了:“大家拿着吧,这是给你们的压惊钱,设备的事我们会解决,不用大家操心。”
红包很快分完,拿到钱的工友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之前的紧张和担忧渐渐消散。
晏明洲走到那台被砸坏的设备前,目光扫过满场的工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响亮地传遍了整个食堂:“大家放心,就算只剩下一台能用的机器,今晚的电影也一定准时放映!”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瞬间让食堂沸腾起来。
工友们忘记了刚才的混乱和地上的狼藉,忘记了受伤的疼痛,纷纷鼓起掌来。
老周抱着的儿子也停止了哭泣,跟着大家一起鼓掌,阿发擦了擦眼角的泪,露出了笑容,黑哥靠在放映机上看着眼前的场景,胳膊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而此刻,食堂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距离原定的放映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