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晏明洲的行动瞬间就跟上了。
他看着对面苏晚晴那张因为自己刚才那个亲昵动作而红扑扑的脸蛋,心里一动,一个更骚的操作立刻就浮上了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也从刚才的调侃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晚晴,咱们那个晚晴家酱料的生意,接下来就要正式铺开了。”
“嗯!”一提到正事,苏晚晴立刻就忘了害羞,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都准备好了!就是……就是跑各个供销社和国营商店有点费劲,我那辆自行车一天跑下来腿都快蹬断了。”
“自行车?”晏明洲眉头一皱,一副“你怎么能受这种苦”的表情,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半度。
“那怎么行!”
“你是咱们晚晴家食品公司的总经理!以后要跟各种大主任大科长打交道的,天天骑个二八大杠像什么样子?!”
苏晚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给搞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小声说道:“可……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晏明洲斩钉截铁。
他感觉到不远处那道锐利的目光又一次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很好,韭菜……啊不,顾县长正在认真听讲。
“这样吧,”晏明洲故作沉吟了片刻。
“我明天让王虎去给你提辆车。”
“车?!”
苏晚晴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车?自行……”
“小轿车。”晏明洲打断了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你一个总经理,没个车代步怎么行?以后跑业务谈合作,风里来雨里去的,总不能还让你蹬自行车吧?”
“不行!绝对不行!”
苏晚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那……那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一辆小轿车得……得好几万吧?我……”
在这个万元户都算顶天富豪的年代,一辆小轿车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东西!
“什么你要不要的。”晏明洲摆了摆手,“我说了,这是公司的资产,是给你这个总经理配的公车!方便你跑业务用的!”
“你别总想着是你自己,你要站在公司发展的角度考虑问题!明白吗?!”
他一顶为了公司发展的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就把苏晚晴所有拒绝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苏晚晴张了张嘴,看着晏明洲那副这事就这么定了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
自己……就要有车了?
还是小轿车?
这……这简直比做梦还离谱!
这一番对话全都飘进了不远处顾岩的耳朵里。
“咔嚓——”
他手里的那个精致的青花瓷茶杯,杯柄处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硬生生地把那坚硬的瓷柄给捏出了一道裂纹。
小轿车!
他竟然要送她一辆小轿车!
顾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了,憋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重生回来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步步为营,在官场上走得顺风顺水,自认已经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可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他所有的优势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还在为了一个副科长的位子跟人勾心斗角,人家已经谈笑间就把一辆价值几万块的小轿车当成交通工具送了出去!
这种挫败感比任何一次工作上的失败都让他感到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苏晚晴……
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严词拒绝!
她那副欲拒还迎,又惊又喜的模样,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一股子浓烈到极致的酸意和嫉妒,像是打翻了的醋坛子在他胸腔里疯狂地翻涌。
他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点翻腾的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站起身朝着晏明洲他们走了过去。
【叮!检测到位面之子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嫉妒值+1000!】
晏明洲听着脑子里那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嘴角的弧度越发地明显了。
来了来了。
金主爸爸亲自过来送温暖了!
“晏厂长,苏老板,聊着呢?”
顾岩走到桌边,那语气自然得像是偶遇的老朋友。
“是啊,顾县长。”晏明洲抬起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谈点小生意。”
苏晚晴看到顾岩过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了起来:“顾县长,您……”
顾岩对着她温和一笑,目光却落在了晏明洲身上,那笑容里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揶揄。
“晏厂长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辆小轿车,这可比我们县里给招商引资的待遇都高多了。”
晏明洲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端起那杯早就喝完了的酸梅汤,装模作样地晃了晃里面的冰块,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办法。”
“我们搞企业的跟顾县长你们不一样。”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我们苏总以后每天要跑那么多地方,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吧?”
“这叫……科学管理,提高生产效率,跟大手笔不大手笔的没什么关系。”
顾岩的嘴角抽了抽。
他发现自己跟这家伙说话永远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总能用一套你听都没听过,但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歪理,把你给噎得半死。
“科学管理这个提法很新颖。”顾岩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晏厂长这么关心苏老板,又是送店,又是送车的,就不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吗?”
图穷匕见了。
旁边的苏晚晴听得是脸颊发烫,心如鹿撞,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晏明洲却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岩,那眼神里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困惑。
“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他指了指苏晚晴,又指了指自己,理直气壮地说道:“苏总是我亲自请来的合伙人,是咱们晚晴家食品公司的顶梁柱!我不关心她关心谁?”
“我们这是纯洁牢不可破的革命战友和商业伙伴关系!”
“顾县长,您可不能用您那陈旧的思想来玷污我们之间纯粹的商业合作啊!”
“噗——”
苏晚晴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给喷出来。
顾岩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就不该来!
他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晏明洲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收手了。
这韭菜嘛,不能一次性给割秃了,得给他留点自我恢复的时间。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顾岩面前,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伸出手。
“顾县长,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们这些民营企业的发展,怕我们走上歪路,我代表我和苏总谢谢您的关心。”
“不过……”他话锋一转,那笑容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疏离,“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刚开业,挺忙的。”
“您要是没什么别的工作指示……”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你可以走了。
——别在这儿挡着我们谈几千万的大生意。
顾岩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了送客两个字的笑脸,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么下过逐客令!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好,很好。”
他没有去握晏明洲的手,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脸颊绯红的苏晚晴,然后猛地一甩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狼狈。
看着顾岩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晏明洲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自己今天的KpI,超额完成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转头就对上了苏晚晴那双亮晶晶却又充满了疑惑和担忧的眼睛。
“晏厂长,”她咬了咬嘴唇,小声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在气顾县长啊?”
“有吗?”晏明洲一脸的无辜,“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苏晚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王虎快步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捏着一份刚从邮局取回来的加急电报。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板,安平县……出事了。”
晏明洲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就收敛了,“说。”
“是……是您大伯发来的电报。”王虎把电报递了过去,声音压得极低,“说是咱们厂存在信用社的账上,昨天……平白无故地少了整整两千块钱!”
“什么?!”
苏晚晴手里的抹布“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她那张刚刚还泛着红晕的俏脸,瞬间就白了。
两千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块的年代,两千块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厂里多少工人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加班加点才挣回来的血汗钱!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都带了点颤音,“是不是……是不是账算错了?”
晏明洲没说话。
他脸上的那点笑意,在看到电报上那几个字的瞬间就已经消失。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算错了?
他大伯晏卫国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管了那么多年生产队,后来又当厂长,那份细心和严谨他是信得过的。
更何况还有晏小雅那个丫头,人虽然单纯,但对数字的敏感度比谁都强。
他们两个经手的账,绝不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不是算错了。
这是……被人明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