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柱一听,虽然肉疼,但一想到能把晏明洲的左膀右臂全都挖过来,让玩具厂直接瘫痪,他一咬牙,狠狠地一拍桌子。
“给他!一百七就一百七!不就是多出几十块钱吗?老子给得起!让他们明天就过来办手续!”
第二天,李富贵三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家具厂。
钱大柱亲自接待,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又是端茶又是递烟,亲热得不得了。
“富贵同志啊!欢迎!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家具厂这个大家庭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李富贵三人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三人就在家具厂里上班了。
说是上班,其实就是到处溜达,跟工人们套近乎拉家常。
这一聊,还真让他们套出了不少家具厂的烂事。
“哎,哥们儿,你们厂这效益咋样啊?工资能按时发不?”李富贵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效益?”一个正在磨洋工的老工人,闻言撇了撇嘴,把声音压得极低,“还效益呢!这个月工资能发下来就不错了!上个月的还拖着一半没给呢!”
“啥?!还拖欠工资?!”张三和李四也凑了过来,一脸震惊。
“可不是嘛!”另一个工人也开始大吐苦水,“我们这钱厂长,门面功夫做得足,其实厂子早就空了!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喝酒吹牛,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工人的死活?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厂的管理乱成啥样了,仓库里的好木料,经常不明不白地就没了,谁知道进了谁的腰包!”
“就是!你们三个可想好了,别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李富贵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到了第三天,他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借口家里有事,请了个假,然后一溜烟跑回了玩具厂,把这两天打探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晏明洲。
晏明洲听完,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上午,正是工人们上工前的时间。
晏明洲特意让人把全厂两百多号工人,全都召集到了工厂的院子里。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晏明洲站上临时搭起来的台子,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喇叭,表情严肃。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叫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最近,有别的厂子,想动歪心思,挖我们的人!”
这话一出,台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以为用高工资铁饭碗,就能把我们玩具厂的骨干给挖走!”晏明洲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
“但是!”晏明洲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们的工人,用实际行动,给那些想挖墙脚的人,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他们不仅当场拒绝了对方,还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厂里!为了厂子的利益,他们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帮我们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同志们!这种以厂为家,忠于职守的精神,值不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值得——!”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好!”晏明洲大手一挥,“为了表彰那几位同志,我决定,厂里给他们每人奖励一百块钱!”
哗——!
全场彻底沸腾了!
工人们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一百块啊!
他们明白,外面那些所谓的高薪,都是画出来的大饼,看得见,摸不着。
只有在自己厂里,拿到的每一分钱,才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啊,同志们!”晏明洲最后总结道,“以后再有这种人来找你们,你们就当他是来讲笑话的!咱们玩具厂的墙角,不是谁想挖,就能挖得动的!”
这一次的公开表扬效果拔群。
不仅彻底断了别人再来挖墙脚的念想,更是让厂里所有工人的归属感和凝聚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家具厂那边,钱大柱正美滋滋地等着李富贵三人来上班,结果左等右等,人没等来,等来的却是自己厂里工人都在议论他成了全县笑话的消息。
他气得当场就把办公室里最贵的一个暖水瓶给砸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
“唉!”
县长办公室里,赵县长听完秘书的汇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脸上,是既解气,又愧疚的复杂表情。
“这个钱大柱,还有那个王大海!不好好琢磨怎么搞实业,一天到晚就净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简直是胡闹!”
他骂了一通,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上一次,他才跟晏明洲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在安平县,没人敢再动玩具厂一根汗毛。
这才几天?
造谣的,挖人的,一波接一波。
他这个当县长的,脸都快没地方搁了。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
赵县长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他站起身,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让司机开车,又一次来到了玩具厂。
他到的时候,晏明洲正在办公室里跟新招来的那个刺头天才周奇,讨论着新产品的图纸。
看到赵县长一脸愧疚地走进来,晏明洲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了。
“赵县长,您怎么来了?”
“明洲啊,我……我对不住你啊!”赵县长一进门,就紧紧握住晏明洲的手,脸上满是歉意,“我这个县长,当得不称职啊!让你受委屈了!”
晏明洲把他请到沙发上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赵县长,您言重了。”他把茶杯递过去,语气很平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几个想走捷径的也正常。”
“话是这么说,可我……”赵县长看着晏明洲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明洲,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我们安平县的投资环境,是不是……有点失望了?”赵县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晏明洲看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鬓角新增的几缕白发,心里也有些感慨。
他知道,赵县长是真的想把安平县搞好。
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不容易,要操心的糟心事太多了。
“赵县长,您放心。”晏明洲的语气很真诚,“我既然选择在这里投资,就是看好了这里的潜力,也信得过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哦?”赵县长立刻就来了精神,“明洲,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