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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使者离去后,广间内只剩下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以及熏笼中飘出的伽罗香那沉静的余韵。淀殿茶茶身着一袭浓紫地色绘牡丹唐草纹样的袿姿,端坐于叠蓆之上铺展的绯色罗纱茵毯。她下颔维持着凛然的弧度,但交叠在繁复衣襟前的双手,右手拇指的指甲,正无意识地、反复地刮搔着左手中指那枚太阁所赐的翡翠指环。

淀殿破例没有安排治部少辅石田三成留宿奥向。

并非她疑心三成方才是偏向羽柴赖陆说话——于她本心深处,她亦不愿相信那红毛夷人的疯话。然而,蜂须贺雪绪及池田督姬之事,桩桩件件,匪夷所思,又岂是常人所能想象、所敢为之?

思绪及此,她喉头竟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了一下。那并非渴,而是一种被强行压下的、像是品咂到了某种危险滋味。她立刻惊觉,用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将那丝莫名的躁动碾碎。

那躁动的源头,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破碎的画面:年初觐见时,他伏身行礼,几乎可以透过织物想象到宽阔的背脊肌理,在躬身时绷出充满力量的弧度,几乎要将墨色的绢线撑裂。这画面此刻竟鬼使神差地撞入脑海,与夷人口中“神圣婚姻”的秽语纠缠在一起,烫得她心口一窒。

“无耻之尤!”她再次于心中厉斥,那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自己的耳膜,不知是在骂那逆臣,还是在骂自己那一瞬间的失神。雪绪那个贱人!督姬那个娼妇!还不是……还不是看着那副能轻易将人箍入怀中碾碎的巨躯,还有那对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便连魂都丢了?——仿佛那身量带来的不仅是压迫,而是某种轻浮的男色!

虽然淀殿心里觉得自己不是督姬与雪绪那种人,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烦躁。这时南蛮人那句:“兄弟可娶姐妹,侄子可纳姑母……此乃寻常事!”如数条冰冷的毒蛇,悄然从记忆的黑暗处游出,缠绕上她的心头,越收越紧。

一股强烈的、被玷污的恐惧攫住了她。为了彻底斩断那丝危险的涟漪,她必须将此行径钉死在耻辱柱上。

“蛮夷!果然是化外之地的禽兽之俗!” 她低声咒骂。“岂能与我神国……”

然而,“神国”二字刚出口,一个冰冷的、无法反驳的史实便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思绪——允子内亲王下嫁侄子后冷泉天皇……祯子内亲王与侄子后三条天皇……这些皇室旧事,不也正是……?

她想起彼时,他羽柴赖陆不过一介福岛家庶子,就敢仗着外公森老爷的势,与嫡母雪绪私通!要不是左卫门大夫和阿波守不追究此事,还报了个染时疫假死,他和雪绪早就是天下人的笑柄了。

更遑论后来的池田督姬之事,他更是胆大包天,假借护送归宁为名,行挟持之实,竟借督姬‘氏直遗孀’的名分,煽动旧北条地侍,公然造了德川内府的反!此等狂悖暴戾,视武家礼法如无物的行径,早已远超淀殿之舅父甚矣。

而大野治长,不过是奉她之命,前去说项,让他送还督姬,还给了武藏一国安堵,只因治长到的时候,他平定了武藏,相模,伊豆,下野四国……他竟敢!竟敢只因疑心大阪吞并,便全然不顾治长使者身份,将其枭首送返!

“此僚心中,可还有半分敬畏?” 茶茶指尖冰凉,“这天下,还有他不能为、不敢为之事吗?”

一些更为零碎、曾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也泛上心头。起初,只有些风闻,说此子被其母吉良氏以豚、鲸二肉喂养,元服后更是每日必饮羊乳。当时只以为是吉良晴通晓《黄帝内经》,依“五畜为益”之理为其强健体魄。可如今想来,那食肉饮乳、不避腥荤的做派,与切支丹教徒不敬神佛、亵渎传统的异端行径,何其相似!

一种更深寒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喃喃低语,声音在空寂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切支丹……想来舅父(信长公)当年,便是因与万里之外的南蛮人过从甚密,信了他们的鬼话,才做出许多惊世骇俗、不容于世的荒唐事……”

那个拗口的名字骤然浮现——“是了,哈布斯堡……正是此家。” 荷兰使者口中那个兄弟通婚、视伦常为无物的家族,与眼前这个行事毫无顾忌、饮食近乎异端的羽柴赖陆,在她的脑海中瞬间重叠!

一切似乎都有了一个扭曲而合理的解释。 他的疯狂,并非毫无根源!或许,他早已被那些来自万里异邦的、亵渎神佛的恶教所蚀?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所有的犹豫和侥幸。恐惧、愤怒、以及一种扞卫自身与秀赖最后尊严的决绝,混合成一股冰冷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案上那叠冷白的杉原纸。低声沉吟道:“真的要拼死一搏吗?秀赖还那么小,真的就能坐稳这天下吗?太阁故去方才两年,就因我与北政所不睦,险些为内府所趁丢了基业……若是我不顾廉耻,从了他……只……只要偷偷地……”

她不敢再想了,毕竟她是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毕竟赖陆要的是她去江户,且以母侍之,届时一旦有个差池,有……有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大可以骂她无耻背德。

彼时名损了,权柄更交了出去,还不就只剩匍匐乞食一途了吗?她猛地闭上眼,描绘精致的眼角旁,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但这一次,颤抖的根源更多是源于一种“看清逆贼本质”的、自我认证的愤怒。

“此僚……其心可诛,其行可灭!”她自语道,声音里再无沙哑,只剩下被“大义”填充后的冰冷与坚硬。

于是淀殿自跪坐於案前,身影被跳动的烛光投在昏暗的墙壁上,拉得细长而孤峭,如同一尊即将赴难的神像。

她的指尖拂过纸面,冰凉的触感却激得皮下血液奔涌如沸。方才种种,如鬼魅般再度袭来:正荣尼呈上的、那封字字谦恭却句句如刀的回信;荷兰使者那张开合不休的嘴,吐露着「哈布斯堡伦理」、「神圣婚姻」等令人齿冷的词句……这些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最终与羽柴赖陆那庞大、沉默、充满压迫感的虚影重合!

那不是劝诫,是亵渎。不是谏言,是觊觎。

一股混合着母兽护雏般的暴怒与被彻底冒犯的恶寒,瞬间冲垮了她最後的矜持。她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却也让她几近沸腾的神智骤然冷静下来,凝结成一片无声无垠的冰原。

就在这片冰原之下,一股截然相反的、灼热的战栗却悄然顺着脊椎窜起,带来一阵眩晕。那感觉并非恐惧,而更像一头敏锐的母兽,在嗅到足以彻底压制并征服自己的、更强大同类的气息时,从骨髓深处被唤醒的、既惊惧又兴奋的本能。她不得不以更强大的意志力,将这股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战栗死死压制下去,将其扭曲并融入那滔天的怒火之中,彷佛唯有如此,才能为自己接下来的疯狂找到一个纯粹的理由。

不能提「求婚」。

绝不能。

那两个字一旦出口,无论真假,她与秀赖所剩无几的尊严都将被彻底剥夺,沦为天下笑柄。丰臣家的遗孀与末裔,绝不能与这等丑闻缠绕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寒冷如刀,刮过喉咙。缓缓地,她提起了笔。笔锋饱蘸浓墨,重若千钧。

落笔的瞬间,她不再是那个倚在华丽屏风後、忧思婉转的未亡人。她是北政所宁宁离去後,丰臣家最後的旗帜,是秀吉唯一嫡子的母亲。她必须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屈辱与私愤,淬炼成公共领域最锋利的政治武器。

「贼臣羽柴赖陆,假关东管领之名,行窃国篡权之实!」

第一笔落下,如断金石,笔锋几乎戳破纸背,彷佛要将那个名字连同其代表的所有下流东西一并碾碎。

「阴结异教南蛮,擅启边衅;裹挟伊达、上杉诸逆,陈兵和泉,窥伺神器!其狼子野心,天地不容!」

笔锋愈急,愈显凌厉。她将他比作松永久秀、明智光秀——这两个天下人记忆中最狰狞恐怖的符号和羽柴赖陆绑在一起。

「竟敢妄称『清君侧』,胁迫主母,欲迁驾於江户,实为幽禁幼主、断绝丰臣宗祀之毒计!凡我丰臣臣子,世受太阁洪恩,当共举义旗,讨此国贼,以安天下!」

最後一笔收锋,力透纸背。她将自己置於「主母」、「丰臣宗祀」的守护者之位,将赖陆钉死在「国贼」的耻辱柱上。这已不仅是战斗的宣言,更是一场对丰臣家过去、现在与未来合法性的终极扞卫。

她搁下笔,指尖微微颤抖,但目光却异常清明冷澈,仿佛已将所有的软弱与动摇一同焚烧殆尽。纸上的墨字如同有了生命,在烛光下闪动着幽冷的光,等待着被送往四面八方,去点燃一场足以吞噬整个天下的战火。

至辰时(08:00)——

大阪城诸门洞开。寒风卷着肃杀之气涌入。数十骑背负檄文副本的信使,如离弦之箭,奔驰而出,奔赴命运为他们选定的各个方向……

承载着西国之望的精锐使番们,乘骑最好的萨摩马,背插“五七桐”急使旗。他们便是沿山阳道疾驰去寻毛利辉元与宇喜多秀家。

他们一人双马,昼夜疾驰,过兵库,经明石,须臾不敢停歇。他们知道,安艺的毛利与备前的宇喜多,是西国屏障,是能否第二次组建“西军”的关键。

然而淀殿却不知,信使抵达广岛城下时,人马皆被汗水和尘土包裹。檄文被郑重送入,毛利辉元展开书信,脸上不见波澜,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上的中国地区地图。而在冈山城,年轻的宇喜多秀家读信后,面露激愤,但目光却瞥向身旁老臣,寻求着被人劝阻下来。

走近畿的信使相对惬意些,他们分作数队,利用发达的驿站系统,接力传递。唯一辛苦些的就是一路则深入美浓,送往岐阜的织田秀信(信长之孙),这位“天下人”的后裔的队伍。而最痛苦的是到了岐阜城,织田秀信看着檄文,或许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将信纸轻轻放下。

而后青山修理亮那位老臣只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使者辛苦,望速归莫要让御母堂样久候,鄙藩便不久留了。”

至于清洲藩的福岛左卫门大夫,直接就关了城门,信使一顿嚎叫才唤出了左卫门大夫,而那匹夫竟揉着惺忪的睡眼道:“那个逆子,十岁就想打我,这事我管不住的。”

送信去北陆道与东海道,分别去寻前田利长与吉田侍从的信使虽是一队,但是到了近江国分开后命运却是天差地别:前往加贺的信使需穿越险峻的山道;前往东海道的则沿平坦官道疾行。

北陆道漫长而多山,去加贺藩虽不用走亲不知子不知那般险地,却也是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东海道则相对顺畅,但沿线原本心向德川的地侍多数投了羽柴中纳言,随时就有人跳出来要了结他们性命去江户请赏。

在金泽城,加贺百万石的前田利长,其生母原本就送去江户给德川内府做了人质。赖陆夺了江户,利长也没接回于是只是含糊说了句:“定不让中纳言从我这里过去。”可谁从江户出兵会舍近求远走那北陆道呢?

而这天下最有趣之人之事便是断臂的吉田侍从那里,故而我等暂且按下四国那边,没有挨过毒打的加藤嘉明,以及亲女雪绪假死的蜂须贺家政那个慢性人,单单说说吉田侍从池田辉政。

且说前往东海道的信使,一路上危机四伏。羽柴赖陆的威名与手段已如无形的网,笼罩在东海道诸豪族心头。信使不得不昼伏夜出,避开大道,专拣山间密林小路,原本数日的路程,竟走了十余日,人马皆疲,形如乞丐。

当这名满身尘泥、眼窝深陷的信使,终于踉跄着叩开吉田城紧闭的城门时,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那封用油布紧紧包裹、藏在贴身处的檄文,被他以最后的气力高举过头,嘶哑地喊出:“大坂……淀殿殿下……讨逆檄文……至!!”

城门守将不敢怠慢,火速将人与文书送往本丸。经过一套繁琐的流程方才进入那座生漆都没干透的本丸广间。

生漆的刺鼻气味尚未散尽,混合着陈年榻榻米的霉味,弥漫在崭新却空旷的广间内。池田辉政独坐主位,空荡的右袖被仔细地折叠、塞在腰带里,但那份失衡感依旧如影随形。他的左臂搭在膝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庭院里尚未修剪完毕的枯山水——就像他的人生,一场仓促、残缺、徒具形式的表演。

明日,那个男人就要来了。粮草已备,恭顺的姿态已反复演练。他只求像送走瘟神一样,平安送走那支可怕的军队,换取池田家苟延残喘。

就在这时,侧门被拉开,老家臣几乎是匍匐着进来,双手高举着一封被汗水、尘土甚至些许血渍浸染的文书,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主公!大、大坂……淀殿殿下的急使!送、送来了这个!”

“淀殿?”池田辉政的指尖猛地停住,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瞬间刺透了他勉强维持的平静。他几乎是用抢的,左手一把抓过那卷文书。油布被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质地精良却已皱巴巴的杉原纸。

当他看到开头那雷霆万钧的“贼臣羽柴赖陆”几个字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目光急速下扫,“阴结异教南蛮”、“窥伺神器”、“胁迫主母”、“讨此国贼”……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球上,烙进他的脑髓里。

“呃……”一声压抑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呻吟从他齿缝间挤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捏着檄文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纸张发出簌簌的哀鸣。

完了。

全完了。

淀殿这个蠢女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这是在逼天下所有还没彻底倒向赖陆的人立刻站队,而她给出的选择,是死路一条!

这封催命符,偏偏在这个时刻,送到了他的手里!送到了羽柴赖陆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吉田城!

而后“噗通”一声,那名筋疲力尽的信使被带了进来,直接瘫软在地。

池田辉政的目光从檄文上移开,死死盯住那个信使,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扭曲:“你……一路过来,多少人见过你?多少人知道你进了吉田城?!”

信使被他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一、一路躲藏……但、但进城时,许多、许多足轻都看见了……”

“轰——!”池田辉政只觉得天旋地转。

瞒不住了。赖陆的探子或许早已潜伏在城下町,此刻消息恐怕已经飞向滨松大营。他现在手里拿着这封讨逆檄文,在赖陆看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池田辉政,这个断臂的废人,这个本该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竟然暗中接受了大坂的“乱命”,意图“共举义旗”!

“哈……哈哈……” 他忽然发出一连串破碎而绝望的惨笑,笑声在空旷的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老家臣和地上的信使都吓得浑身发抖。

疯了!都疯了!淀殿疯了,这世道也疯了!她们高高在上地发动一场玉石俱焚的战争,却把他这颗早已破碎的棋子,第一个推过了楚河汉界,推向烈火烹油的第一线!

愤怒吗? 有的。对淀殿的愚蠢和自私感到滔天的愤怒。

恐惧吗? 浸透骨髓。对赖陆即将到来的、毫不留情的碾杀感到灭顶的恐惧。

但下一刻,所有这些激烈的情感,都被一种更冰冷、更现实的东西强行压了下去——求生的本能,以及守护池田家名最后一丝血脉的、扭曲的责任感。

不能怒,不能怨,更不能遵从。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檄文上,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决绝。这不是效忠书,这是催命符,是投名状的反面教材。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身体晃了一下,独臂勉强撑住案几。他对着老家臣,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听着。”

“一、立刻将这名信使秘密关押!绝不能让他再见任何人,更不能让他死了!”

“二、你亲自去,将城外我们备好的犒军粮草,再加三成!不,加五成!将库里那批最好的胴丸、太刀,也取出来,作为献礼!”

“三、檄文之事,严禁外传! 有敢议论者,立斩!”

“四、替我……更衣。备马。”

老家臣惊愕抬头:“主公……您这是?”

池田辉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然:“我要亲自带着增倍的贡礼,即刻前往滨松大营,面见中纳言殿下。”

他要赶在谣言传到赖陆耳朵里之前,亲自去!

他要当着赖陆的面,将这封檄文亲手奉上!

他要以最谦卑、最彻底的姿态,痛斥淀殿的“狂悖昏聩”,宣誓吉田城对羽柴家的忠诚至死不渝!

这不是投机,这是赎罪,是交保命钱!他要用行动告诉赖陆:我池田辉政早已是您脚下的一条狗,大坂的乱命于我如废纸,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效忠您,请您看在我不惜断臂、亲自前来献忠的份上,饶我一命,饶我池田家一命!

他甚至不敢去想赖陆会是什么反应。信任?怀疑?嘲讽?他都只能承受。

他看了一眼那封几乎要被他捏碎的檄文,仿佛那是世界上最肮脏、最致命的毒物。

“快去吧!”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我出发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这封檄文的流言!否则,提头来见!”

老家臣连滚爬爬地退下。

广间内再次只剩下池田辉政一人。他缓缓坐回原位,佝偻着背,用仅存的左手,慢慢地将那封皱巴巴的檄文,一下、一下地抚平,叠好。动作僵硬,如同在给自己整理遗书。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滨松的方向,目光穿透崭新的纸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黑云压城般的军阵,和军阵中那双冷漠的、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他深吸了一口满是生漆味的空气,将这无尽的屈辱、恐惧和绝望,死死地压回了心底最深处,脸上最终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等待审判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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