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天命炉起,谁是祭品?
偏殿青铜门刚推开半尺,乌云就压了下来了。
三足方鼎被八个玄甲卫抬进殿时,檐角铜铃突然响了。
炉身幽蓝铭文渗出微光,像活过来的蛇信子,顺着地砖缝隙往墙角爬。
启炉!岳千钧的朝珠勒进脖颈,他盯着炉身,喉结滚动。
第一缕灵气被抽走时,沈无尘正在城南酒肆。
他腰间的玉牌突然发烫,烫得掌心发红。那是先帝亲赐的镇灵玉,专为感应天地灵气异动所制。
糟了。他拍案而起,茶盏碎在地上。
陆江蹲在荒庙神台底下啃冷馍,突然被呛到。
他抹了把嘴,掌心淡金微光忽明忽暗。命火在丹田翻涌,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皇宫方向扯。
刘砚秋正在整理药箱,银针地落在案上。
她盯着窗外突然变黑的天,指尖按住太阳穴:灵气在...被吞噬。
天命炉启动了。陆江把冷馍塞进怀里,玄铁匕首擦过靴筒,沈无尘该来了。
话音未落,庙门被撞开。
沈无尘的官服沾着泥,腰间佩刀还在滴血:那东西不是抓命火的!
是献祭宿主的!
历代帝王用它改天命,结果全成了炉灰!
陆江的手顿住。
他想起柳清河密信里夹的残页,想起玄鼎国灭国那晚,老皇帝咳着血说天命不可信。原来都是这东西在作祟。
刘姑娘!沈无尘转向她,炉身铭文用的是魂蚀香剧毒封印,你能破吗?
刘砚秋已经在翻药囊。
她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尖淬着朱红:能,但需要半柱香。
我引开守卫。陆江抄起玄铁匕首,你速去偏殿。
偏殿外的守卫比想象中多。
刘砚秋贴着宫墙溜到后窗,指甲抠进砖缝。她记得岳千钧昨日早朝时,袖口沾着艾草汁,定是去了御药房。
而御药房的熏香,会让守卫的嗅觉迟钝三分。
炉身铭文在她眼前放大。
那些幽蓝纹路里,果然浮着极淡的青雾。魂蚀香,中者三日后魂魄散成灰。
她摸出药囊里的紫丹参,嚼碎了敷在鼻下,银针顺着纹路扎进第三个节点。
炉身突然震颤。
刘砚秋的银针卡在石缝里,抬头就看见白无瑕的剑尖挑开窗纸。
她踹翻供桌,药囊里的药材撒了一地。
陆江正在偏殿外的银杏树上。
他看见刘砚秋撞开侧门,白无瑕的黑衣卫像黑鸦似的扑过去,立即翻下树,脚尖点着屋檐狂奔。
《风影步残篇》在脑海里翻页,他的影子叠成三个,绕开守卫的刀。
抓住她!白无瑕的剑划破刘砚秋的衣袖。
陆江扑过去,玄铁匕首架住白无瑕的剑。他踹开旁边的石墩,石墩底下的青砖突然陷下去。这是他前日在偏殿半柱香时发现的机关,特意用匕首刻了记号。
地动声里,刘砚秋拽着他往巷子里钻。
白无瑕的剑擦着他后颈飞过,割断一缕头发。
去城南!陆江扯着她拐进死胡同,反手推上木门。
沈无尘的刀光就是这时候劈进来的。
他带着皇城司的人撞开偏殿大门,刀鞘砸在岳千钧胸口:护国令在此!
青铜令牌落在地上,刻着的二字泛着冷光。
岳千钧的脸白了,他盯着令牌,又抬头看沈无尘腰间的先帝玉牌。那玉色比晨雾还浓。
你...你敢...
我敢。沈无尘的刀抵住他咽喉,先帝说过,谁动天命炉,谁就是乱臣贼子。
偏殿里突然传来轰鸣。
陆江和刘砚秋刚跑到城墙根,就看见皇宫方向腾起红光。
那光像活物,撞碎乌云,直刺苍穹。
炉...自燃了。刘砚秋的手在抖。
他们挤过围观的百姓,看见偏殿的屋顶在燃烧。
但那不是普通的火,是金色的,裹着幽蓝纹路,像有生命似的往上窜。
火焰中浮起个模糊的影子,穿玄色龙袍,眉目却看不清。
你们以为能掌控命运?声音像闷在瓮里,不过是它的工具罢了。
陆江的命火在丹田炸响。
他望着那团火,喉咙发紧。那影子的声音,和玄鼎国老皇帝临终前的梦呓,一模一样。
火焰突然拔高十丈。
围观的百姓尖叫着后退,陆江却往前挪了半步。
他听见有声音在脑子里响,很轻,却清晰:来吧,完成你的使命。
刘砚秋拽住他的袖子:陆江?
他回头,看见她眼底的担忧。
又抬头,看见火焰里的影子似乎笑了,轮廓慢慢消散。
没事。他说,声音有点哑。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就像当年玄鼎国覆灭时的大火,就像命火在他丹田第一次亮起时的灼热。有些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