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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迹外的雪停了三天后,陆江和刘砚秋的马车停在了东海渔村。
“不去小镇了?”刘砚秋掀开帘子,海风卷着咸湿气扑进来。
她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吃完的糖葫芦,是柳清河硬塞的。
陆江摸出怀里的系统提示纸。
三天前在遗迹冰窟里,系统突然震动,一行小字烫在他掌心:【隐藏奖励:东海火岛坐标已发放】。
“先看看这火岛。”他指了指远处翻涌的海平线,“顺便……避避萧景云的刀子。”
话音未落,渔村方向传来骚动。
几个赤膊渔民扛着渔网狂奔,嗓子喊得破音:“海里浮石岛!岛上站了个黑衣的,和陆爷一个模子刻的!”
刘砚秋的手一抖,糖葫芦掉在车板上。
柳清河从车底翻出来,嘴角沾着花生壳:“我亲眼见的。那家伙站礁石上,掌心冒金火。和你在遗迹里的火一模一样,但没动静。像团冻住的炭。”
陆江的瞳孔缩了缩。
他想起《命火始源录·补遗》里的只言片语:“真火有灵,执念成影。”
“是残影具象化。”他扯下披风系在腰间,“去码头。”
“我跟你?”
“留着。”陆江按住刘砚秋欲抬的手,“沈无尘的玄甲军在附近,柳清河盯着你。”他扫了眼躲在渔船后的银甲反光,又补了句,“那家伙要见的是我。”
夜幕降得很快。
陆江划着小舢板靠近石岛时,月亮刚爬上桅杆。
礁石上果然立着个黑衣人,月光照得他眉眼和陆江分毫不差。
“镜渊。”陆江跳上礁石,鞋跟磕在湿滑的岩石上,“还是说,该叫你‘另一个我’?”
黑衣人转过脸,瞳孔里的金火比陆江的更暗,像烧了半宿的灶膛:“我是真火残留的意识。三百年前玄鼎帝陨落后,这火在遗迹里攒够了执念,终于能成个人形。”他抬手,掌心金火腾起三寸,“你不愿当宿命者,那就让我来。”
“宿命?”陆江冷笑,“玄鼎灭国那晚,萧景云的御书房着了火;三百年前,玄鼎帝的龙袍上也有同样的火痕。你说的宿命,是被人当刀使?”
镜渊的手指动了动。金火突然暴涨,烧得礁石滋滋冒白烟。
“你根本不懂这火的力量。”他往前一步,“它要的是……”
“轰”的一声。
海面上炸开一道水墙。
沈无尘的玄甲军战船破雾而出,十二张连弩对准石岛。
柳清河站在船头,怀里抱着个青铜匣:“陆爷,这岛周围的暗桩我清了,但镜渊的火能引动海流,得封死航道!”
镜渊的金火突然一滞。
他盯着远处的战船,又看向陆江:“你早料到他们会来?”
“沈统领的剑,比你的火快半拍。”陆江往礁石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再说。”他瞥了眼怀里的系统提示,“我还没签到。”
镜渊的眉峰皱起。
他见过陆江的“躺平”,在茶馆角落、柳树底下,都是偷懒的架势。
可此刻礁石上的陆江,呼吸轻得像片羽毛,连衣角都没被海风掀起。
一柱香烧完。两柱香烧完。
系统提示在陆江识海炸响:【签到完成,获得《命火始源录·补遗·虚实之道》】。
泛黄的书页在他眼前展开,最后一行字灼得他心口发烫:“以静制动,以空御火。”
“你在等什么?”镜渊的声音冷下来,金火已经烧到他脚边,“等我心软?”
“等你急。”陆江突然翻身坐起,指尖点在自己丹田,“真火分你我,可气海是我的。”
镜渊的金火骤然大盛。
他抬手就是一掌,火浪裹着海风劈向陆江面门。
陆江不躲不闪,任由火浪拍在胸口。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整个人像团影子般散了。
“虚实之道?”镜渊瞳孔收缩。
他身后突然传来陆江的声音:“火是死的,人是活的。”
陆江的手掌按在镜渊后心。
他体内的金火翻涌着窜出来,不是灼烧,而是缠绕—根绳子,把镜渊的火往自己气海里拽。
镜渊闷哼一声,转身挥拳。
两人的金火撞在一起,炸出刺目的光。
礁石碎成齑粉,海水被烤得沸腾,远处的玄甲军战船剧烈摇晃,沈无尘的剑差点脱手。
“双火并存,终有一灭。”镜渊突然低笑。
他的胸口浮现出一道古老符文,和陆江颈间的玄鼎龙纹一模一样,“你以为封了烛阳子的火就能自由?这火要的是传承,不是选择。”
陆江的手顿住。
他能感觉到镜渊的火在往自己意识里钻,不是攻击,而是引起共鸣。
像两根琴弦,被同一只手拨动。
“你是我想成为的样子吗?”他轻声问。
镜渊的金火突然暗了下去。
他退开两步,转身走向礁石边缘:“你会知道的。”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入海中。
海雾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只余下一串金火在浪里忽明忽暗,像颗沉下去的星。
“陆爷!”柳清河的船撞开海雾冲过来,“那家伙呢?”
陆江望着海雾弥漫的方向,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刘砚秋塞给他的宁神散,含了一颗在嘴里。
甜味漫开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真火共鸣,触发隐藏任务:追踪海雾中的影子】。
“去渔村。”他对柳清河说,“找老渔民问问,这海雾多久没散过了。”
海风卷起他的衣角。
远处的海雾里,有个黑点浮上来,又沉下去。
就像一只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