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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突然停了。
陆江勒住缰绳,掌心的命火戟凉得像块冰。方才还跃动的金焰,此刻正一寸寸往下缩,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停下。他翻身下马,指尖摩挲戟身纹路。
刘砚秋从马背上取下木盒,打开后取出块刻满星图的青铜盘。
罗盘指针刚碰到命火戟,突然地一声,转得像团模糊的影子,最后颤巍巍指向皇城西北角。
没标过的位置。她拧紧眉,师父说过,命脉罗盘只认玄鼎龙气,那地方......
柳清河的信。白霜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拆开是半片焦叶,叶脉里浸着密墨。
陆江扫了眼,指节捏得发白——魏长风调了三营禁军,把皇宫围得像铁桶,还放风说陆王失踪,命火失控,自己暂代朝政。
最下面一行小字洇着血:幽冥会残党,藏在御书房暗格。
那狗东西。韩无咎攥紧枪杆,枪头崩出火星,之前装得比谁都忠,合着是条喂不熟的狼。
远处传来马蹄声。
众人立刻隐到树后,只见个灰衣人翻身下马,正是被白霜点了睡穴的青鳞。
他脖颈还留着针孔,却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土:要进皇宫?
我知道条秘道。
陆江按住要动的韩无咎:条件。
我哥当年是玄鼎禁军,护着老王爷突围时被乱箭射死。青鳞扯开衣襟,心口有道箭疤,魏长风说他是逃兵,刻在耻辱柱上。
你若真能重立玄鼎,把我哥名字从柱子上刮了。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陆江盯着他左颊的蜈蚣疤,那道疤从眉骨劈到下颌,和青鳞兄长当年的战报里面中流矢的描述分毫不差。
他点头:带路。
秘道入口在城隍庙后墙的老槐树下。
青鳞扒开苔藓,露出块刻着龟纹的青石板,刚要推,突然寒光一闪。无尘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奉魏大人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宫。皇城司副统领的铠甲泛着冷光,身后二十个带刀侍卫呈扇形散开,退回去。
韩无咎的枪链作响:沈统领,你护的是真主子吗?
魏长风调禁军围宫,分明是......
住口。沈无尘刀身压进半分,我只认皇命。
陆江往前走了半步。
命火戟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
那道低沉的声音又在脑子里炸响:以血引路,真命可归。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没入缝隙的瞬间,整面墙发出的轻响。
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条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沈无尘的刀落地。
他盯着陆江掌心的血,又看了看命火戟上重新跃动的金焰,喉结动了动:...走吧。
韩无咎拍了拍他肩膀:聪明。
石阶越走越深,头顶的天光被完全切断。
白霜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得石壁上的青苔泛着幽绿。
青鳞突然停住:前面是暗河,过了桥就是御花园。
话音刚落,风里飘来丝若有若无的笑声。
陆江脚步一顿,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带着股说不出的阴狠:终于来了吗?
玄鼎的,也该换主人了......
刘砚秋握紧药箱,指尖掐进木头里。
命火戟的金焰地窜高半尺,照得众人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奇形怪状的模样。
青鳞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前面:过桥...过桥就到了。
石阶尽头是座石拱桥,桥下暗河翻着黑浪。
桥对面的门洞里,隐约能看见朱红宫墙的影子。
陆江摸了摸命火戟,金焰烫得他掌心发疼,这疼不是坏事,至少说明,命火还没灭。
他率先踏上桥板,石缝里渗出的水打湿了鞋尖。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暗河的水声,像有人在耳边数数。
一,二,三......
桥对面的门洞突然闪过道黑影。
陆江握紧戟柄,金焰地照亮半片黑暗。
那影子晃了晃,消失在宫墙后面。
加快。他说。
刘砚秋跟上,命脉罗盘在她怀里发烫。
指针终于停住,直指桥对面那扇半开的宫门。
门楣上的铜钉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一步步靠近。